王爷与先王妃本来居住在王府内最大的院子折兰苑里,只是,自王妃去世后,段王爷便很少踏足折兰苑,只是偶尔缅怀亡妻的时候才会小坐片刻。
除却已故的王妃,段王爷仍有两位侧妃,侧妃徐氏与侧妃苏氏。在段王府,徐氏是出了名的贤惠,也颇受下人们尊重,苏氏则有些仗着段王爷的宠爱处处想要压徐氏一头。二人同是侧妃不分大小,因此,经常会出现些明争暗斗的现象,这在下人们眼中也不足为奇。
除了两个侧妃,段王爷还有一房妾室,两个侧妃各为段王爷生的一子,妾室贾氏则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段世明跟赵子妍跨进折兰苑的时候,众人已经在花厅内等候二人有一阵子了,这让赵子妍有些赧然,新妇本应早早地来见过公婆,岂料自己在这件事上却并没有上心。看着穿着正式庄严华贵的几位长辈。赵子妍有些没有头绪。
“见过父王,徐母妃,苏母妃,”赵子妍在流云的介绍下一一与两个侧妃打过招呼,一旁的妾室贾氏也与赵子妍见了礼。
“你们二人既然已经成婚,本王对你们没有什么要求,只要彼此互相扶持,本王便感到欣慰了,”看着仿佛金童玉女般的二人,段王爷感慨万千。
“是啊,咱们世子今日很是乖巧,话怎么也少了许多?成了婚果然就是大人了。”苏氏甜笑地看向段世明。
赵子妍抬头温暖地看着苏氏,苏氏比徐氏显然更加年轻些,身材也保持的极好,寻常女子到了将近四十的年纪,腰身早已经变得有些圆润,苏氏却仍旧像是少女般纤细苗条。
“娘子说,明儿不说话的时候很是帅气。”段世明在众人面前显然不能表现得过于正常,只是这句话却也叫赵子妍有些脸红,好家伙,竟然这样就把责任推给自己了,这个没良心的。
两位侧妃却并未怪罪,倒是笑得开心,徐侧妃笑容满面地说“咱们世子在王府里可是第一英俊的,不管说话不说话都是极其帅气的。”
“哈哈,那是当然。”王爷听了哈哈大笑,高兴地附和着。
打过照面以后接下来便是给公婆敬茶,早有丫鬟婆子将茶水准备妥当。
“你母妃去的早,无缘喝你这杯媳妇茶,今日特地请了你母妃的牌位来,你便在香案前奉了茶,上柱香表示下心意吧。”段王爷有些伤心难过地说,赵子妍看着段王爷的真情流露,不难看出二人的伉俪情深。
顺从地走到香案前,虔诚地跪在软垫上,接过丫鬟手中的茶杯,恭恭敬地低头将茶杯高举,接着放在香案上,对着案上供奉的牌位本本分分地磕了三个头,又接过香给王妃上了。
段王爷赞许地点点头。
段世明一直站在赵子妍身后呆愣愣地看着段王妃的牌位。直到赵子妍拉他一同走到三位长辈身前。
“是个好孩子。”徐侧妃笑着满意地看着赵子妍。脸上流露出欣慰。苏侧妃则不置可否,美目也只是注视着赵子妍的一举一动。
“世子妃,接下来是为王爷奉茶,”身边的丫鬟另外端来一杯茶水,赵子妍恭恭敬敬地孝敬了段王爷,见段王爷面无不喜之色,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请世子妃为两位侧妃奉茶,”此时,另有一个俊俏的丫鬟用茶盘端着茶水走到赵子妍身前,只是,这次茶盘上放着的却是两盏茶。
赵子妍脑筋转得飞快,两位侧妃位份相同,只是,赵子妍敬茶的时候却必须将两人分出先后,这次敬茶无论谁先谁后,都会引起其中一个侧妃对赵子妍的不满,当下是这样的情况,怕是日后自己与二人的相处也会是这样的情形。
来不及多想些其他的,赵子妍从茶盘中拿出一盏茶,低头高举过头,袅袅婷婷地走到二人近前,跪在前方正中间的蒲团上,赵子妍并不敢抬头看她二人的神色。
赵子妍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果然,还没数到三,一旁的苏侧妃便已经接过赵子妍手中的茶盏,掀开盖子,优雅地喝了一小口,得意地说“世子妃孝敬的茶,就是好喝,世子妃有心了。”
一旁站着的段世明看得分明,本来侧妃徐氏是要先拿起茶盏的,谁知就在刹那间,徐氏刚刚有了动作,苏氏便已经快一步将茶盏拿起来了。
苏氏的意思很明显,虽然二人都是侧妃,但是苏氏在新妇敬茶这件事上是想着压徐氏一头的,苏氏先喝茶,看在丫鬟婆子眼里,明显的地位要比徐氏略高些,连带着苏氏身边的婢女也有些激动之色。
苏氏使了个颜色给身旁的两个贴身丫鬟。
其中一个丫头马上将世子妃从地上扶起来,另一个则捧着一托盘东西,上边盖着红红的绸缎。
“这是我与世子妃的见面礼,希望世子妃能够喜欢。”苏侧妃面带红光言笑晏晏。
掀开红绸,入眼的是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镯子,玉质温润,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看上去半丝杂色也无,一眼望去便非凡品。镯子旁另外放在封红包。
赵子妍命丫头接了,谢过苏侧妃,苏侧妃脸上闪着喜色,想必这次徐氏再怎么跟自己比,东西也不会比自己贵重了去,这对玉镯,乃是当年苏侧妃大婚之时,皇上御赐的镯子,可是千尊万贵的东西。此次为了在段王爷面前显示自己的仁爱大方,才忍痛割爱送给世子妃。
只是,赵子妍面不改色并不敢随便打量周围人的脸色,方才红绸一掀开众人便看到了这玉镯,这王府里见过世面的丫头中竟也有发出抽气声的,可见这玉镯的名贵。
接着赵子妍又一如刚才那般给侧妃徐氏敬了茶。
在段王爷面前,徐氏也是当仁不让,同样让丫鬟拿了见面礼出来,只是丫鬟将东西给赵子妍看了,徐氏除了准备了与苏侧妃相同的红包之外,另外的礼物便是一对翡翠簪子,看成色也是上品,簪子尾部镶嵌着一串东珠,最后一颗珠子比上边几个略大些,看上去倒是也讨喜,只是成色上便不如刚才苏侧妃的好了。
苏侧妃瞥了一眼,脸上笑容更加得意,便悠然地品着茶,不再言语。
“这对簪子不是多名贵,只是我看着成色尚可,便送与你带着玩吧,另外,我已经叫丫头将我大婚的时候得的和田玉如意一对送去你的朝阳苑了,希望你今后事事如意,早日为咱们王府添丁。”徐氏笑的灿烂端庄,一脸和蔼,只是这赠送玉如意一事却叫一旁听着的苏氏侧目。
苏氏秀眉微蹙,有些不甘心地看了徐氏一眼,便将眼神转过去盯着地面看,只是脸上的喜色却瞬间消失。
苏氏万万没想到,徐氏会来这一招,不管是徐氏本就有这个心思还是看着自己赠送的手镯名贵又加上去的,都显得徐氏比自己大方了。
其实赵子妍今早的奉茶也是过的心惊胆战,虽然高高兴兴地收了这些礼物。但是一早两位侧妃的明争暗斗便纷纷向自己招呼来。以后怕是有的苦头吃了。
给长辈敬了茶之后,赵子妍又见过了段世明的三个弟弟一个妹妹,苏侧妃与徐侧妃各自为王爷生了一个儿子,侍妾贾氏则为段王爷生了一子一女,贾氏保养的也相当得宜。
段世杰自赵子妍一进门便觉得甚是眼熟,一直都在苦思冥想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心嫂子,当四目对视的时候,段世杰才一敲脑门想起来。“啊,原来你竟是……”
脸上闪现的不知道是惊奇还是什么,似乎又有一种旧相识的感情在里边。
段世杰这个愣头青险些就要说出赌坊二字的时候,赵子妍为了避免自己在长辈面前失了分寸,赶紧说“四弟,是我,没想到又见面了。”只是声音压低了许多,众人也只道是二人礼貌的问候,并没有特别注意。
只是这一幕却真真地被苏侧妃看了去,眼光流转,看着二人的神情,顿时明白了几分。
这赵子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竟然认识世杰,这事儿就有意思了,整个段王府里谁不知道段世杰成日里不思进取,只知道玩乐,有意思。
见过段王的子女之后,座上徐氏不紧不慢地说“你如今与明儿住的是朝阳苑,明儿那丫鬟本来就少些,身边原本跟着两个小厮伺候着,现在小厮不叫跟着进内宅了,伺候的人便少了些,加上你二人成婚有些仓促,还没来得及调教些好的丫头,我便将我身边一直跟着的秀云巧玉送给你吧,让她去伺候着你,她们二人在府里多年了,伺候我也是伺候得极好的。”
徐氏向自己房里塞人,赵子妍自是不敢多说什么。
谁知不仅如此,苏侧妃也是早有准备,“既然世子妃收了你徐母妃的丫头,也一定不会推辞我送给你的了?”
赵子妍赶紧应是。
“迎雪迎珠也是我身边得力的人,以后便去你房里伺候吧。”苏侧妃看了一眼徐侧妃,徐氏面不改色。
只是赵子妍心中却叹了一口气,一早上的敬茶跟战场似的,看不见的小剑都出乱飞,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段世明,对他不免有些同情,王府果然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
自己家中父亲也有侍妾,却并不敢如此嚣张的争来斗去。
“哎呀,既然已经喝完了茶,明儿便带娘子回去了,娘子说要替儿子做好吃的,明儿先走了。”段世明显然接触到赵子妍的目光,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分说,拉起赵子妍便往门外走。
“哎呀,明儿慢些走,仔细别摔着了。”徐氏慌忙起身,赶着送了两步。眼中流露出自然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