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棋瞪了她一眼,说:“女孩子家,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萧虹吐吐舌头,腹议:“不就开句玩笑吗?姐当年在现代时,好歹也是个伪腐女呢。”
她低头继续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不亦乐乎。
“皇后娘娘驾到——”
萧虹听到皇后娘娘来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这后宫里面,她最喜爱敬重的,就是皇后娘娘了。
“萧虹拜见娘娘。”她规规矩矩行礼。
煜棋也跪拜行礼:“煜棋参见皇祖母。”
皇后慈爱地笑着,一手一个,把他们拉起身来。看着满地礼包,萧虹难为情地偷眼瞧皇后脸色。
皇后看着她笑了笑,问她:“萧虹,这里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你准备拿着它们做什么?”
萧虹想了想,说:“我在进宫之前,和一位照顾我的老人,流浪了六年,得到过很多人的资助,我想拿点东西去报答他们,还有,帝都繁华的背后,我也看到很多流离失所的穷人,我想建一个收容所,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和无人照顾的老人、孤儿,还想在收容所外面,每天煮一大锅粥,免费供应给没钱吃饭的穷人。”
煜棋听她这么说,一直绷着的脸才舒缓开,原来她不是贪财,她是有一颗仙子般的善良仁爱之心。
皇后听后凝眉沉思,说道:“你这想法甚好,只是如今的燕兴,在皇上的眼里,就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看不到你所说的繁华背后,还有这么多贫困穷苦的人,你若是建这样的收容所,皇上会不会以为你质疑他的英明?”
“皇爷爷一向刚愎自用,他若是反对,孙儿便请他微服私访一下,看看民间实情。”煜棋说。
皇后笑笑,拍拍煜棋的肩膀,坐了下来,想了一会,说:“不如这样,你先想法让皇上微服私访一番,再提出修建收容所,不过萧虹才刚逃过几劫,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安定下来,本宫劝你们还是迟点再提出。”
萧虹点头:“还是娘娘考虑周全。”
皇后道:“这里只有我们娘儿几个,本宫就说点心里话,正所谓伴君如虎,皇上龙颜,喜怒谁也猜不透,而宫廷之内,明争暗斗,杀人不见血,所以你们都得时时小心,事事注意,不管现在有多得宠,也不可持宠而骄,更不可迷失本性,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萧虹和煜棋双双跪下,齐声道:
“萧虹谨遵娘娘教诲!”
“煜棋谨遵皇祖母教诲!”
“娘娘,萧虹还有一件事情要办,”萧虹想起为了保护自己丧命的楚云天,不觉潸然泪下,哽咽着说,“当年抚养我长大的恩人,他的家人也不知怎么样了,我想有机会一定要回去家乡看看,找到他们,尽一点绵薄之力照顾他们。”
皇后听萧虹说得动容,忙问:“那位恩人呢?现在在哪?可否已回去家乡?”
萧虹转头看看煜棋,不知道可不可以和皇后说实情。
煜棋把大殿的门关上,对萧虹说:“娘娘宅心仁厚,菩萨心肠,你的身世,对娘娘不必隐瞒。”
萧虹点点头,对皇后说出了薛宝仪的身世。
皇后闻言大惊,道:“想不到你竟然是薛逸之之女,薛家当年横祸,幸而还留了一点骨血。”
“当年恩公楚将军为了将我送到宫内,得到太子殿下的照顾,狠心丢下自己的家人,连女儿楚亦烟都没来得及带上,带着我进了京都,辗转六年多,才终于找到机会进入皇宫,我原本以为楚伯伯把我送进宫后,一定已经离开京都,回去家乡了,却没想到他为了保护我,竟然混入侍卫里面,在围场狩猎时,为我挡箭身亡。”
萧虹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皇后娘娘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一边唏嘘:“楚将军真乃义士!”
萧虹哭道:“当年楚将军拜托三疯道长去营救他的家人,也不知救下他们没有。”
皇后见萧虹哭得伤心,安慰道:“那个道长既然是异人,就一定能救下楚将军的家人,你别伤心着急了。”
萧虹哭丧着脸说:“异人是异人,可是道行也很坑爹,我对他实在信心不大。”
“坑爹?”皇后和煜棋看着她,同时问。
萧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我们家乡的俗语,没什么意思啦。”
皇后莞尔一笑,说:“等以后有机会,你再去家乡看望他们,暂时别多想了,还有,你的身世万万不可再泄露给任何人,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了。”萧虹点头。
皇后沉吟一会,好奇地问:“那蝴蝶仙子之说,到底是真是假?”
萧虹吐吐舌头,说:“可真可假。”
皇后会意,拉着煜棋的手,笑着说:“那我们就当真了。”三人对望,一齐笑了。
皇后闲话一会后,才离开了蝴蝶宫,煜棋送她去凤仪宫后,看看天色将暮,想着萧虹一个人晚膳寂寞,便又跑回蝴蝶宫来,陪她用膳。
吃完之后,煜棋问:“早上你说修订史书的事情,我们要不要过去锦阳宫找我父王说说。”
萧虹点头:“去吧,我想太子殿下此刻正难过懊悔着呢。”她站起身来,宫女听他们说要出去,忙过来给他们披斗篷。
萧虹接过斗篷,自己很快穿好,回头看煜棋,那丫头可能才进宫,哆哆嗦嗦的半天没有系好带子。
“我来吧。”萧虹走到煜棋面前,伸手为他整理,煜棋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个子已经足足比萧虹高了一个头。两人站得近,萧虹无意抬眼,看他带着束发银冠,面如美玉,目似朗星,暗叹煜棋好容貌。
煜棋却被她看得脸颊微红,轻轻嗔道:“看着我做什么?”
“哈——又不是大姑娘家,看一眼你还害羞了。”萧虹爷们一样,拍一下他的肩膀大笑。
“谁害羞了!”煜棋抬脚大步往外走,心兀自乱跳。她站在眼前,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吐气如兰,正是梦中女子,让他神魂俱荡,只是梦中的她比面前的她,不知要温柔多少。
萧虹看着煜棋的背影,嬉笑着跟上,他刚才的窘态,让她觉得太可爱了,她突然忘了自己前生的年龄,仿佛又重回那个青春萌动的时代。
走几步后,她又停下,心中暗忖:“万万不可对煜棋动情,那可是会遭虐的,他身份高贵,以后不知要面对多少王侯将相家的闺秀美女,到时我没了新鲜劲,就不知该被他丢哪个瓜哇国去了。”
“我还是跟在现代一样,做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女汉子好。”她想着,快步追上煜棋。
进了锦阳宫,两人一齐往书房走,书房里亮着灯,透过窗纸,可以看到慕容芷抚琴的身影。
琴声悠扬婉转,却透着苍凉之意,萧虹和煜棋停下脚步,不敢贸然打扰。
站了一会,煜棋突然抬脚往前走了一步,眉头紧锁,接着,只听书房内琴声戛然而止,似乎是弦断了。
萧虹看着煜棋,不敢出声。里面却传来太子的声音:“进来吧。”
煜棋推开门,和萧虹走进屋子。
“父王。”
“太子殿下。”
两人拜见。慕容芷抬头,神情恍惚。
“父王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煜棋忙问。
慕容芷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
“母妃呢?她没有回来吗?”
“派人送信回了,大雪封山,回来不了。”慕容芷淡淡地回答,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煜棋没注意到父亲的细微变化,笑着走过去,把身上斗篷取下,披在父亲身上,说:“父王不必担忧,怀玉寺环境雅静,母妃在那居住几天,不会有事的。”
慕容芷嘴角抽动一下,算是回答了。
萧虹心细,注意着太子的一颦一笑,心里已经有了疑虑,只是这疑虑还没有头绪。
“父王,我们来和您说说,王尚书修订史书之事。”煜棋说到正事。
说到此事,太子登时面色凝重,满脸悲伤,说:“孤害了王尚书!”
萧虹说:“想必太子明白我的意思了。”
“是,可是话一出口,覆水难收。”太子说着,不觉又是泪水涟涟。
萧虹忙说:“太子不要着急,这事还有转机。”
慕容芷疑惑不解地看着她,问道:“此话怎讲?”
萧虹笑笑,说:“曹云翼好大喜功,太子提议王尚书,他必定争抢,到时太子不要和他较劲便是。”
太子闻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不抢,不抢,他爱歌功颂德,便让他去歌功颂德好了,他爱谄媚,就让他去谄媚好了,到时他会落得什么下场,孤都管不着,只要王尚书可以保全就好。”
煜棋道:“按曹云翳的个性,应该是不会出意料的。”
煜棋和萧虹离开,太子不安地辗转一夜。第二天早上,他早早便去了朝殿,等着皇上早朝。
文武大臣陆续上朝,皇帝也威武坐上龙椅,太子偷眼瞧瞧四王爷和曹云翳,见他们二人神色自若,心中不由忐忑,暗自思忖,萧虹能看出的祸端,他们未必就不能看出?想着想着,便越发懊悔不跌,责备自己做事莽撞了。
奏事井井有条地进行着,太子却全然没有心思细听,知道皇上说道修史,他才猛然抬头,紧张地听着。
“太子举剑尚书令王公主修史书,众爱卿可有异议?”皇帝问。
四王爷手持象笏,从班列出来。太子看着他,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看样子,他这是要提出异议,让曹云翳取代王尚书了!
谁料四王爷却说:“尚书公博古通今,文采斐然,修史重任,非公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