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都城乾京地处东夷,位于金霞山末梢。正对应东方七宿中的箕宿,龙尾所在,取神龙见首不见尾之意。
夏国立国三百年,鼎盛繁华,幅员辽阔,乃东夷大国。
这一日,天刚正午,阳光炽烈的厉害,乾京的树木都恹了神,有气无力地垂着。
皇宫深处,东宫庭院里,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或端水,或捧茶站在阴凉处。
嘭嘭嘭……庭院中,拳风呼啸,似龙吟,似虎啸,空气都被炸出一道道波纹。
烈日下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清新俊逸,眉宇间隐隐约约有一团紫气,乃帝王之相,气势逼人。
少年身体如狼奔豹跳,蛇行鹤舞,连连变换了七种姿势,或蹲,或坐,或跪,或伏。
这一连串的动作,如羚羊挂角,浑然天成。
“我莫之澜虽为夏国太子,但终究是肉身凡胎。夏国典籍中记载,肉身十重神变的武者有千军辟易之威,可从百万大军中取敌将首级,不过肉身十重却不是极限,才只是开始。肉身境上面还有神通秘境,我夏国太祖就是神通秘境的人物,可以凌空飞行,操纵雷电,御剑杀人……当真是神仙般的人物。”
莫之澜,十岁那年博得父皇一句“上善若水,可掌社稷”的评价,十岁之后,醉心武道,唯有长生。
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
“肉身分为十重,一重养生,二重练力,三重招式,四重刚柔,五重神力,六重气息,七重内壮,八重神勇,九重通灵,十重神变。如今太子拳劲一发,筋骨之中,如雷音滚滚,气机可以引动空气。已经到了八重神勇的境界了,假以时日,比起那些军中将领还要厉害。”忽然间,一个锦服的中年人出现在庭院中,此人身材高大,气势巍峨,如同一座山岳,充满压迫,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横刀立马的气势汹汹。
这人就是莫之澜的武道老师,夏国常胜侯姚远,肉身十重神变巅峰的高手。曾经一拳击杀大华国太子,如今弃武从文,一身学问不再当朝三公之下。
莫之澜看到他来了,顿时停止了动作,笑着看向他。
武道一途奋勇搏杀才能有所精进,莫之澜身为夏国太子,去战场磨练明显不切实际,大华太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皇宫中虽然有无数武者,其中也不乏神变境界的高手,但是这些人尊卑观念太重,和莫之澜交手总是缺乏一种一往无前的惨烈。
在整个乾京唯一能够毫无顾及出手的只有常胜侯姚远一人。
姚远也明白莫之澜的意思,他往前跨出一步,一步就到了莫之澜身前。
“太子小心了!”姚远双手五指叉开,随后猛的一抖劲,双拳五指紧握,爆发出一连窜炸鸣。庭院中劲风乍起,吹得周围叶子啪啪作响。
姚远这一跨一动之间,莫之澜就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气势压了过来,似山,似潮,凝练无比。
“好凶猛,这就是军中磨砺出的杀气,一往无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莫之澜感受到这个气机,不退反进,一拳轰出,劲风撕裂,空气爆炸。夏国拳法大都刚猛霸道,极重气势,势大而力沉。
所以面对姚远莫之澜不能退,一退气势就弱了,武道精神拳力意志不能融合在一起,实力也要下降三分。
“撼山锤!”
姚远右手臂膀一抽一轮,劲力一发,空气都被震出一层波纹。
砰!
两拳相交,莫之澜只感觉一座山峰砸到手上,自己手腕骨骼顿时酸麻起来。
这一拳姚远明显留了力量,要不然直接就把他的手臂震断了。
若是打在他胸口上,五脏六腑都要被一下锤烂。
姚远站立不动,看着被震退数丈的莫之澜笑道:“太子如今以有五马之力,已经接近了肉身九重通灵境。可过刚易折,慧极必伤,强极则辱,情深不寿,只有控制力量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控制力量?”莫之澜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拳法越刚猛越好。一拳打出,力大无穷,开碑裂石。但现在姚远短短数言,又给他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一力降十惠,这里的力指的是绝对的力量。显然他不具备,这没什么好说的。
遇到像姚远这样的高手,拥有十五匹马的力量,比他强了三倍。硬拼自然讨不到好处,那就只能用智慧。
把智慧运用到拳法中,那就是柔,刚柔并济,拳劲含而不发。
这一刻,莫之澜豁然开朗,虽然距离通灵境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至少有了明确的方向。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庭院里已经灯火通明,姚远早已经离开了。
“呼,我竟然走神了,这可是犯了武道大忌,刚才随便一个人都能把我杀死。”莫之澜想着,十几个宫女也围了上来。
“殿下,快点洗把脸。”
“殿下,喝碗酸梅汤降降暑。”
“殿下,这是您吩咐御厨炖的参汤。”
莫之澜看到宫女胸前白花花的一片,顿时感觉血气上涌,不由干笑了两声。这些宫女一个个环肥燕瘦,花枝招展,放到民间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人儿,再加上都作出一副任君采摘的娇羞摸样。
说不动心,那是鬼话,鬼都不信。
“修炼武道一旦破了纯阳之身,泄了元气,以后进境就事倍功半。为了成就神通秘境,现在只能忍了!”
莫之澜端起参汤喝了下去,不多时就感觉到腹部一团火热的气息升腾起来。普通人鹿茸,灵芝,人参这些东西吃多了,就会出现虚不受补的症状。
可是对于习武的人就不存在了,这也是为什么有穷文富武的说法。像莫之澜修炼到神勇的境界,身体结实到极点,普通的刀剑,棍棒都伤不了他。就是完全靠补汤,药酒堆积出来的。什么鹿茸,虎骨,蛇胆,灵芝,人参等等,无一不是珍贵无比的药材。
“坏了,我今天答应紫嫣要给她烤肉,现在只怕误了时辰。”莫之澜一拍脑门,想起一件事,当下朝着外面走去。
莫之澜出了东宫左转,轻车熟路到了文香苑。
这文香苑便是紫嫣住的地方,她是海外小国的公主,被夏国军队掳来的。夏国地大物博,东面频临沿海,每隔几年就会对海外诸国用兵,收揽财富。
像些王子,公主也要抓来不少。这些公主运气好的会被皇帝赏赐给军中将领做侍妾,运气差的就会被送进洗衣院做官妓。
至于紫嫣,天生目盲,纵然有红颜祸水的资质也躲不过进洗衣院的悲惨命运。
当然,这前提是她不被莫之澜看中。
“噼啪”声中,火焰吞噬着柴木,发出脆响,冒起了阵阵轻烟。莫之澜用一只铁钎串了一只野鸡放在火上烤,随着火焰的炙烤,野鸡肉渐渐变成金黄色,而一粒粒的油脂也凝成水珠,滴了下来。
荷塘边,一股喷香美味,四溢飘散。
紫嫣轻嗅着,怔怔出神,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树林深处吹来的微风,轻轻掠起了她柔软的长发,拂过白皙如玉石般细腻的脸畔。
过了一会,莫之澜凑近闻了闻,笑容灿烂:“好了,可以吃了。这时的烤鸡,皮脆肉嫩,最有口感。”
说着撕下一个鸡腿递给紫嫣。
“恩。”
紫嫣接过鸡腿,轻咬了几口就停住了。许久,她用那双毫无焦距的大眼睛望向莫之澜,脸上露出淡淡的羞涩,幽幽道:“小时候听娘说,会做饭的男人是好男人,能给自己老婆做饭的男人是万中无一的好男人。当时啊,我就在想,以后要找一个万中无一的好男人嫁了。后来呢我失望了,因为那些人宁愿去绞尽脑汁的哄你开心,也不会去给你熬一碗白粥。真的,我只是想要一小碗白粥,即便难以下咽我也满足了。再往后我就遇到你了,你烤的肉真好吃,我吃着吃着就上瘾了……”
这一刻紫嫣秀美清丽的脸庞上,半是迷茫,半是温柔。
莫之澜认真看着,不禁呆了。
“咚咚咚……”
这个时候洪钟大吕的声音传了出来,“咚咚”的声音如雷神擂鼓,敲击在人们的心头,整个乾京都听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