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到,行刑!”
伴随着声音一个红色的令牌坠落地上,刽子手端起酒碗含了一口酒,一口气喷洒在刀刃上,阳光下水珠泛着五彩斑斓的光。缓缓举起手中的大刀,只见寒光一闪,一道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王刚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倒在地上,鲜血淌了一地。
王璟萱眼睛睁得大大的,整个人像木头一样愣在了原地,眼泪在那一刻已经停止流动,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这时候人群突然躁动起来,顷刻间是人声鼎沸,王璟萱只觉得那杂吵声听起来似是来自遥远的天际听的很不真切,突然身子一阵摇摇晃晃,下一秒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小姐,求求你快醒过来吧!”
王璟萱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那声音很是熟悉,缓缓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小青正抱着自己,脸上都是新旧泪痕交错,已经哭成个泪人,一看见她醒过来立刻破涕为笑。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王璟萱只觉得脑袋一阵凌乱,醒来的那一刻又想起父亲被斩杀的一幕,只觉得身子一阵寒凉,眼泪不断滚落下来,如果就只有沉睡下去该有多好,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可是地上的那摊血告诉她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小姐,您出来一天了,我们快回去吧,夫人这会儿该担心了!”
小青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这时候阿奴驾着马车也赶到了刑场,一路疾驰到两人的身边停了下来。
王璟萱一头钻进马车里,把脸深深地埋在膝盖上,一路上都静默不语,眼泪像开了阀门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纤弱的身子不断地抽动着。
小青看着自家的小姐伤心难过,也跟着不断地抹眼泪,老爷夫人跟小姐待下人都是极好的,没想到这么良善的人家,居然落得生离死别的下场,怎能叫人不扼腕悲愤。
这时候车外头是一阵熙熙攘攘,一股浓烈的烧焦味弥漫在空气中,小青掀开帘子探出个小脑袋四处张望,只见百姓们都在齐刷刷地望着前方,便循着他们的视线望去,火光窜了好几十丈高,明晃晃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滚滚的浓烟盘旋在上空中久久不散。
“着火的方向不正是……”
小青突然顿住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顿时眼裂都睁大一圈,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出来,蔓延至各个神经末梢,又转头望一眼阿奴正要询问些什么,可是他跟自己的表情一样都愣住了,看来两人似乎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小青强作镇定地又钻进马车里,望了望旁边的王璟萱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嗓子眼儿又咽了回去,老爷刚过世已经让她几近崩溃,不能再给她添加任何的悲伤了,况且现在只是猜测而已,想到这里又垂下了眸子,只希望可以快些回到府上。
“吁——”
随着阿奴一声响亮吼声,马车骤然停下,把车里的王璟萱从沉思中给惊醒了过来。她这会儿才注意到外头很是嘈杂,空气中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硝烟的味道,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心不由得一紧似乎被什么拽得紧紧的。
小青快速起身一把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眼前的熊熊烈火窜进她的视线里,整个人不由得僵住了,这一幕硬生生地印证了刚才心里的臆测。
王璟萱随后掀开帘子纵身跳了下来,一股浓烈的硝烟扑面而来,抬头望去只见王府变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的烈火窜了几十丈高。
她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响是一片空白,整个人踉踉跄跄地往后趔趄了几步,身子一阵摇晃似乎要倒下来,幸亏被小青眼疾手快给一把扶住。
“母……母亲……”
王璟萱半晌才喊出这两个字来,声音是撕心裂肺,回荡在这片夜空中,撒腿就要冲到火海里去救人,被小青跟阿奴两个人一把给抱住了。
“放开我……求求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母亲……”
王璟萱一想到屋里面的母亲,可能正在火海里挣扎着,那熊熊烈火正灼烧在她一缕缕的肌肤上怎受得了,想到这儿心就痛得几乎窒息过去,母亲现在是她在这个冷漠的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连唯一的牵绊都没了,她也就没有活在世上的勇气了。
“小姐,你冷静些,夫人可能还活着呢,当下就要紧的就是灭火!”
活着?小青的一番话让王璟萱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转身冲向一旁拎起木桶跟众人一起灭火,可是这么一个十指纤纤的官家小姐哪儿是干粗活的料,还没提两桶水已经是气喘吁吁,可是她并没有停歇下来,像发了疯似的不断地往火海里泼水,望着这熊熊烈火,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在渐渐被熄灭。
小青跟阿奴也跟着一起去灭火,奈何火势太大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大火整整燃烧了一夜,这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温煦的朝阳洒落在大地上,沉静的夜色一扫而光,却始终照不进王璟萱的心里,她整个人呆呆的愣在地上,两条手臂不断地微微颤抖,一个晚上下来累的是手臂不断抽动。
烟灰在她白皙无暇的脸庞泛上了一层灰,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整个人像具行尸走肉一般,踉踉跄跄地往废墟里面走去,小青正要过去拉住她却被阿奴一把拦下,小青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王璟萱既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地走过去,脸上毫无表情就像一具木偶,脚踩在这片废墟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每向前一步心里是一阵发抖,简直不敢相信这里竟然是她生活了十五载的家,而今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
王璟萱按照记忆中的模样径直向母亲的房间走去,突然看见一具焦黑的尸体躺在地上,整个人像发了疯似的跑过去,伸手去刨开压在尸体上的焦炭,一双白皙的柔荑被烫得又红又肿。
小青跟阿奴见状立刻跑了上去,一起把尸体上的东西给搬开,可是对方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但是依然从一角没有被烧焦的布料上,辨认出来正是王府夫人甄氏的衣服,三个人顿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