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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棋下(2)

对于湘姨娘瞬间冷落的表情,莫馨仿若没有看见般,唤了后面马车里的丫鬟婆子将自己的东西朝别庄搬去,又和朝云一起亲自将全身软绵绵,脸上蒙着面巾的女子—庶心扶下了马车。

看到自己要的人来了,湘姨娘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然看着庶心的样子,却是轻轻皱了皱眉头,但是想到那位主子对自己衣服的那种喜爱之情,便换上笑脸迎了上来。

“庶心姑娘这是怎么了?我离开府里时,庶心姑娘还亲自给我送了秋装来,那时候庶心姑娘看上去还好好的呢!”

“劳烦湘姨娘记挂着,奴婢就是前些日子不知犯了什么,一夜起来就全身软绵绵的,这不,老太君听说了,便唤了奴婢来别庄休养身体……大小姐一篇赤诚之心,感激平日里奴婢对她的教导之恩,便亲自送奴婢过来……”庶心对着湘姨娘勉强笑笑,看着湘姨娘,全身乏力,眼神更是黯淡无光,微笑着说道。

湘姨娘心里暗道晦气,那个老太婆最是重尊卑规矩,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几句口信而将府里的绣娘送过来,原来是这卫庶心身子坏了,怕传染府里的人,所以送到别庄上来给自己晦气了。

“诶哟,庶心姑娘这可得好生将养着,大小姐啊,您且扶了庶心姑娘去房间休息,我便差了丫鬟去请大夫,等下马上就过来!”湘姨娘退后半步,脸上带着微笑,柔声说道。

莫馨没有回答湘姨娘的话,而是扶着庶心朝里面走去。走远了,才淡淡撇嘴。“什么啊,不就是怕传染了‘病’嘛,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依我看呀,也就是这个样。”

庶心笑了笑,摇了摇头。“若是你,碰上一个陌生的人得了怪病可能会传染,你还会上去么?”

莫馨摇摇头,却是极认真的思索了一会。“那个和这个可不同,如若没有湘姨娘的信,师傅也不会到别庄来,也不需要装病,而真正遇上了那等患病的穷苦人,我还是愿意将身上的钱财施舍于他的……”

庶心呵呵笑了两声,却是没有接话。待一行人安顿下来,便已经是晚上了。庶心和莫馨两个人的院子紧紧挨在一起,或许是害怕庶心的‘病’传染给自己,湘姨娘将一行人的住处安排了离自己住的院子极远的院子。院子虽然偏僻,但是却也打扫的干干净净,里里外外都是翻新过的,并不比湘姨娘住的院子差。一行人陆陆续续的整理好行李,便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用了晚膳,莫馨搬着棋盘跑到了庶心的院子。

“师傅,要不要来一局?”莫馨将庶心手中的书抽出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

莫馨从小就对围棋十分的痴迷,虽然只是小小年纪,可是棋艺却不是一般的好,足以和半个高手抗衡。庶心看者莫馨手中的棋,心中一动,点点头,两个人却是在炕上坐好,庶心手持白子,两个人兴致勃勃地下了起来……

很快两局便过去了,庶心有些黑线,自己已经连续输了两局。眼看着第三局就要输了,庶心眼珠子翻转,看着莫馨,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看,窗边那是什么?”

“啊?”莫馨转过头,窗边什么也没有,庶心趁着莫馨转头的瞬间立马在棋盘上拿走了两颗棋子,然后优哉游哉地捏了一颗白棋下去。

“好了,我下了,轮到你的黑子了……”

“师傅,你耍诈!你拿走了我两颗棋子!”莫馨拿着黑子,满脸愤怒的看着庶心。

庶心嘿嘿一笑,拍了拍手掌。“兵不厌诈嘛……我赢了,嘿嘿。”

“师傅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这样呢?这个是小人所为啊,师傅怎么可以做小人呢?”莫馨揪着庶心的袖子,脸上满是愤怒之情。

庶心拍了拍莫馨的脑袋,脸上满是沉重之情。“孩子,输了就是输了,《韩非子难一》中不是说了,兵不厌诈,杀棋如杀敌,战场上哪里还有什么正义可言的?只要把敌人给咔嚓了,就是厉害嘛……什么小人不小人,战场上谁还认你是不是什么君子啊……”

“可是现在在下棋,不是在战场上!”

“我不是说了吗?下棋如打仗嘛……”

窗外莫天澜看着屋里两个人欢笑的样子,脸上也换上了愉快的笑容。本来他是来看望生病的庶心姑娘的,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两个人在下棋,他本着不想打扰的心情立在门口看着两个人下得津津有味,看着自己的女儿因为吃了庶心姑娘几颗棋子而得意的样子,因为赢了而开心的样子,因为庶心姑娘耍诈而愤怒不堪的样子。这样充满表情的样子,才该像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应该拥有的吧。可是,不知道何时开始,没有看到这个小女孩拥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呢?是被她偷偷听到那件事情吧……莫天澜叹了口气,不应该让她知道的吧……

莫天澜转过身,背着手默默朝外走去。本来他是来看看生病的庶心姑娘的,既然她们玩的这么开心,就不需打扰了吧。

可是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莫天澜转过身,小女孩一身火红色的纱裙,站在自己身后。莫天澜一怔,“我来看庶心姑娘的,听说她病了。”

莫馨点点头,“师傅休息了。”

“那我改天再来……你……”莫天澜刚欲说点什么,莫馨已经绕过他走出了院子,莫天澜单手伸在半空,看着小女孩离去的孤单的背影,有些颓丧。那个总爱围着自己喊着自己的孩子,真的不在了么?

庶心立在门口,脸上已经蒙上了厚厚的面纱。“失去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补充回来的,就好像大小姐,您给了她太深的伤害,她现在宁愿选择无视您也不愿再对你露出一丝感情,那是因为她觉得,你不值得她再去付出了,她怕一旦付出,她得到的,会是更多的伤害……夜深了,王爷请回吧。”

庶心关上门,靠在门上,忽然便想到了自己,想到了瞿氏,原本,只要将瞿氏针法教导给莫馨,自己就算功成圆满了罢,可是为什么自己还要想着去帮助她脸上换上笑容呢?是因为不忍心么?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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