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了白晓洁的旁边。
他连安慰白晓洁的话都没有说,就说起自己如何寂寞了。
白晓洁本来想还钱后马上走的,没有想到,他又开始倾诉,碍于情面,她留了下来,听他罗嗦。
王大鹏说着,就把手放在了白晓洁粉嫩的大腿上。
白晓洁把他的手拿掉,过了会,他又把手放了上去。
白晓洁说:“王总,我还是走吧。”
王大鹏说:“能多陪我一会吗,要知道,我有多想你。”
白晓洁说:“你想我?”
王大鹏说:“想,想死我了。”
白晓洁说:“你想我什么?”
王大鹏说:“什么都想。”
白晓洁叹了口气,说:“你想怎么样?”
王大鹏突然跪在她的脚下,抱住了她的小腿,凄惶地说:“晓洁,我真的很想你,想得心都碎了。虽然我是个废人,可我还是个男人哪,我还有七情六欲。晓洁,我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你善良而且有同情心。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白晓洁一阵恶心。
她感觉到昏眩。
她说:“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王大鹏像只癞皮狗,舔了舔她的小腿,说:“我要你,要你——”
白晓洁说:“你连鸡鸡都没有,还能要什么?”
王大鹏说:“虽然我没有命根子了,可是,可是我还有手,还有嘴巴。”
白晓洁想呕吐,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说:“你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去找别的女人,大不际,也可以去找那些小姐呀。”
王大鹏说:“我怕再找到像我前妻,像胡小凤那样的女人,只有你,才是最好的,那些小姐,我看不上,她们脏。”
白晓洁说:“她们不脏,你才脏。”
王大鹏说:“晓洁,求求你了,给我,给我。”
白晓洁嚯地站起来,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
她冷冷地说:“来吧,混蛋。”
王大鹏像只饿狼,朝白晓洁扑过去。
完事后,白晓洁跑进卫生间,用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边冲边呕吐。
白晓洁走出卫生间,穿好衣服,对还躺在床上的王大鹏说:“我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了,以后再不要找我了。”
说完,白晓洁扬长而去。
王大鹏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我一开始就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心,我想得到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
他不知道,有个人已经盯上了他。
白晓洁独自地在街上行走。
落寞、孤独、委屈……各种情绪让她难过。
她偶尔一回头,发现一只小狗跟在身后,还朝她摇着尾巴。
这是一只哈士奇小狗。
白晓洁看到这只流浪的小狗,觉得它和自己同病相怜,便动了怜爱之心。她蹲下来,对小狗说:“来,宝贝。”
小狗站住了,疑惑地望着她。
白晓洁朝它笑笑:“宝贝,别怕,过来,我带你回家。”
小狗这才走到它面前。
白晓洁抱起小狗,抚摸着它的皮毛,说:“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好吗。”
小狗叫了两声,好像表示赞同。
白晓洁想,也许这小狗是上天给自己的礼物,就是花荣不理自己了,以后也有这条小狗陪伴了。
那是个周末,阴天,闷热。
前两天,白晓洁在网上看到,“民谣在路上”又要到这个城市演出,她还是想去看演出,因为热爱,也想散散心。这些天,虽然花荣没有找她,也没有电话联系,白晓洁没有缠他,也没有给他电话。她想,他有他的自由,如果他真的爱自己,一定还会来找她的;如果他不爱自己,她也不会去强求,只会默默地祝福他,尽管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他,永远不会把手背上的栀子花毁掉,那朵美丽的栀子花会一直在她手上——心上开放,吐露出醉人的芳香。
父亲死后,她有了很大的改变,好像变得沉稳多了。
白晓洁吃完晚饭,给小狗洗完澡,就去民谣在路上的演出场所。
来到门口,她刚刚买了门票,天上就飘起雨。
她突然想起了花荣,他是不是开始出门拉客了?
她的右眼跳了跳,感觉在这个晚上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白晓洁不担心自己,担心的是花荣,心想,花大哥,你一定不要出什么事情。
民谣在路上还是那么火爆,能够容纳两千多人的场所爆满,好在她来得早些,否则就进不来了。这个晚上,除了马条、川子、周云蓬、杨嘉松、钟立风等著名的民谣歌手,还来了很多嘉宾,比如作家李西闽、孔二狗、蔡骏、任晓雯,诗人张小波、周墙、华秋、默默等。
演出开始后,台上台下开始了狂欢。
那些动人的民谣一如既往地让人热血沸腾。
这又是个不眠之夜。
白晓洁站在台下,和大家一起狂舞,一起沉浸在忘我的氛围之中。
过了午夜,民谣在路上的组织者、十三月唱片公司的老板卢中强走上台,他说要给大家唱首由他谱曲、李西闽作词的新歌。
这首歌的歌名叫《温暖的人皮》。
台下的人们充满了期待。
音乐声响起。
卢中强唱将起来:
在一个没有爱情的国度
让我如何相信天长地久
我抚摸着温暖的皮肤
告诉你我内心的痛苦
我是不是该变成一朵红云
度你到铺满鲜花的天堂
无休无止的伤害呀
无休无止的忧伤
赶快
赶快
带着我们的灵魂
带着我们的肉体
远离这肮脏邪恶的阴曹地府
卢中强唱完这首歌,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起来。她拿出手机,看到是花荣打来的电话。白晓洁心里颤抖了一下,眼一热,泪水差点流下来。花荣终于联系她了,她能不激动吗。现场太吵了,白晓洁赶紧走到外面,接他的电话。
白晓洁接通电话就说:“花大哥,是你吗?”
花荣的声音阴沉:“是我。”
白晓洁高兴地说:“真的吗?”
花荣说:“还有假吗。”
白晓洁说:“太好了,我想你。”
花荣说:“我也想你,你现在在哪里?”
白晓洁说:“我在看演出,你要不要来。”
花荣说:“我在你家,你能不能赶紧回来,我碰到麻烦事了。”
白晓洁说:“啊,什么麻烦事?”
花荣说:“电话里不方便说,你赶紧回来吧,我在你家里等你。”
白晓洁说:“好吧,我马上回来。”
尽管演出还没有结束,尽管她十分迷恋民谣,可她还是选择了回家,因为心上人在等着她。
白晓洁兴冲冲地推开房门,看到了脸色阴沉的花荣。他坐在椅子上,双手不停地抖动,眼睛里充满了杀气。白晓洁走到他跟前,关切地问:“哥,你怎么啦?”花荣怔怔地看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白晓洁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她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她从来没有见过花荣这个样子,他一定是碰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白晓洁不会在此时顾及那莫名其妙的酸味,而是把花荣的头抱在了怀里。她温柔地说:“哥,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再大的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
花荣突然抽泣起来。
白晓洁抚摸着他的头,说:“哥,别伤心,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花荣哽咽地说:“我从来没有失手的,从来没有失手的。”
白晓洁想把他头上的帽子取下来,因为帽檐硌着她的乳房,有些不舒服,但她没有这样做,她很尊重花荣,知道他不喜欢脱帽。
花荣说:“你是不是想摘掉我头上的帽子?”
白晓洁柔声说:“你要是同意的话——”
花荣说:“那你摘掉吧。”
白晓洁缓缓地摘掉了他头上的帽子,多少次,她想摘掉这顶帽子,看看为什么他要一直戴着这顶帽子。
她刚刚把帽子从花荣头上摘下来,花荣猛地推开了她。
白晓洁呆了,他头上有好几块大小不一不长头发的疤痕,在灯光下闪着亮光,看上去的确丑陋,影响了他的形象。
她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戴着帽子。
花荣惊恐地看着她,喃喃地说:“你,你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憎恶我?”
白晓洁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爱你,真的爱你,无论你怎么样,我也爱你。”
花荣擦了擦眼中的泪水,说:“你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嘲笑我?”
白晓洁又说:“不会的,真的不会的,我爱你不是因为你的外表,而是因为你人好。”
花荣站起来,慢慢地走近她,咬着牙说:“你骗我,你像他们一样骗我,其实,你心里不知道有多么憎恶我,像我姐姐一样,嫌我脏,嘲笑我是个癞痢头。你知道吗,在我家乡那个小镇,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因为我是癞痢头。到了这个城市,这个城市里的人也都瞧不起我,因为我是癞痢头。我只好在进入大学校门前,买了顶帽子,戴在头上,遮住癞痢头,害怕同学们看不起我,嘲笑我。可是,还是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走到哪里,他们都用鄙夷的目光看我,我像一只过街老鼠,躲着他们。对那些嘲笑我,鄙视我的人,我真想杀了他们,然后像剥兔子皮一样把他们的皮剥下来。我大学毕业了,希望能够有份好工作,养活自己,没有想到,刚刚参加工作不久,我的癞痢头就被人发现了,面对他们鄙视的目光,我无地自容,只好辞职,开起了黑车。”
白晓洁说:“哥,我理解你,我不会像他们一样鄙视你的,我爱你都爱不够。”
花荣说:“会的,会的,你也会鄙视我的,你就是表面上不鄙视我,也会在心里鄙视我。我我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不会鄙视我,那就是我妈,可她却很早就死了,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这个荒谬的世上,让我独自承受所有的屈辱。”
白晓洁说:“哥,我真的不会鄙视你,况且,我有什么资格鄙视你呀。你对我那么好,可以说恩重如山,我感激你,敬重你,真的,哥。”
花荣走到她面前,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说:“我从来没有失手的,从来没有失手的。”
白晓洁说:“哥,你在说什么呀,告诉我好吗?”
花荣说:“我告诉你,再一次告诉你,我给你讲的那些杀人故事都是真的。今天晚上,我去捉另外一只兔子了。其实我已经盯了他很久了,我知道他住哪里。他住在一个宾馆里,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住宾馆,难道他没有家?这个晚上,我一直跟踪他。我要在今夜捉住这只兔子。大约11点左右,他走出了一个茶馆。那个茶馆离他住的地方不远,他没有开车,走着回去。我开着车跟着他,好几次,我想下车把他打晕,弄到车上,可是这地段特别热闹,人来人往,我无从下手。我看着他走进了宾馆,手心捏了把汗。你知道,我想做的事情要是做不成,我会发狂的。我必须把他引出来,上我的车,他要是上我的车了,他就跑不了了。怎么才能让他上我的车呢?我绞尽脑汁。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我拨通了他的手机,我用另外一种声音和他说话。我说,我在宾馆外面的银灰色的现代轿车里等你,你来吧。他说,你到了宾馆外面,为什么不上来,还要我下去?我说,我喝多了,你下来扶我上去。他相信了我的话。当他出现在我车前时,我降下车窗玻璃,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对他说,上车吧。我刚才是装着女人的声音诓他出来的,那个女人和他有特别的关系。他问我那个女人为什么不在了。我说,你上车吧,我带你去找她。他迟疑着,不肯上车,我心里十分焦急,他要是不上车,我拿他是没有办法的,街上还是人来人往。”
“我说,她先走了,让我在这里等你,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他问我,她要我到哪里去?”
“我说,你去了就知道。”
“他还是心怀疑虑,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不耐烦地说,你爱去不去,我走了。说着,我就一脚踩在了油门上,开动了车。他突然大声喊,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的办法奏效了。他上车后,我就锁住了车门,车子疯狂地朝郊外开去。车子开出城区后,他有些紧张了,问我究竟要到哪里去。我笑着说,急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他还算是个老实人,没有在车上对我怎么样,他还是相信我的,也许是引诱他从宾馆里出来时,我装那女人的声音装得太像了,也许他真的是爱上了那个女人。我心里又兴奋又莫名的伤感,还有些愤怒。我心里说,今夜,你将成为大地上游荡的鬼魂,而不是人。”
“到了那个荒废的别墅区,我停住了车。我怕被坐在后面的他先治住,车一停下,来不急熄火就跳下了车,我手中拿着扳手。我拉开了车门,说,下车吧。他说,她呢?我说,她一会就出来。他下了车,东张西望。除了车灯照出的光亮处,四周一片漆黑,那些别墅在黑暗中,像欲壑难填的魔鬼,等待着什么。他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阴测测地笑出了声,用他熟悉的女人的声音说,这是墓地。”
“我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就意识到上当了。他厉声说,你是谁?我说,我是要你命的人。他说,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我的命?我笑着说,因为你上了我的女人,你必须付出代价,代价就是你的命,你不要和我讨价还价,没有用的,你再多钱也难逃这一劫,谁让你玩了我的女人呢。”
“他十分惊骇。”
“我很清楚他内心的恐惧,可以说,被我带到这个地方的人,没有人可以坦然面对我,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屠场。此时,他在我面前,只是一只兔子,一只无法逃脱的兔子。我说,你不要怕,我会让你死得快些,尽量少些痛苦。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我喜欢看别人在我面前恐惧,他越恐惧,我就越开心。我还告诉他,我在这个地方杀了不少人,也许他就是最后一个,也许不是。”
“好半天,他才惊恐地说出一句话:你别开玩笑。”
“我说,我为什么要和你开玩笑。”
“他说,我和你无冤无仇,甚至还不知道你是谁,你不至于要我的命。”
“我说,你睡了我的女人,这是天大的罪,是你,重新勾起了我杀人的欲望。”
“他浑身颤抖。我说,不过,如果你陪我玩捉迷藏,也许你还有生的机会。他说,怎么玩?我想了想,说,很简单,我在有些别墅里放了些死人骨头,你只要找出一根来,我就放了你。那些死人骨头都是我杀的人身上的,每杀一个人,我都要把他的皮剥下来,然后肢解掉,把肢解的尸块扔到一些别墅的角落里,让它们慢慢腐烂,变成白骨。他说,好,好,我去找。我笑着从后备箱里拿出了那把剔骨尖刀和手电,我把剔骨尖刀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平常,我就用这把刀剥人皮的,看到没有,这刀有多锋利。他的脸色死灰,和此时的情境十分吻合。他颤抖地说,你,你有没有放过什么人。”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人可以从这里逃脱,没有人可以从我手中逃脱。不过,如果你能够在10分钟内找出一根死人骨头,也许,你是从这里活着走出去的第一个人。”
“他说,那,那我去找了。”
“我说,去吧,祝你好运。”
“他转身闯入了黑暗之中。他逃不脱的,我可以闻到他的气味,他走到哪里,我都可以闻得到。我可以感觉到他摸进了某栋别墅,在一个个角落里摸索,他在粗重地喘息,大汗潸潸,惊恐万状,他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我已经捉住了他,可是,让他跑了。我没有想到他会跑,我还以为,就是他会逃跑,我也可以捉住他,以为没有人可以跑得过我的,因为我跑得比狗还快。结果,他跑了,他也跑得飞快,我快要追上他时,他跑到了河边。他跳到河里去了,我也跳到了河里,我虽然跑得比狗还快,可是我游泳不如他,还是让他跑了。”
白晓洁说:“哥,你别编故事了,好吗,我今晚上不想听,我只想好好陪你。”
花荣咬着牙说:“陪我?陪我?”
白晓洁说:“是的,哥,我要好好陪你。”
花荣突然冷笑起来。
白晓洁说:“哥,你别吓我,我怕。”
花荣说:“怕,你怕什么?我还以为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以为你善良纯洁。没有想到,你和那些婊子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晓洁说:“哥,你怎么这样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花荣说:“是的,你和她们一样。本来,我是想和你结婚,和你过一辈子。现在我不那样想了,不那样想了,你就是和我结婚,最后还是会和别的男人跑了。”
白晓洁眼泪流了出来:“哥,你错怪我了,我不会的,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
花荣说:“你还好意思欺骗我。你知道我晚上要杀的人是谁吗?”
白晓洁说:“谁?”
花荣说:“王大鹏,王大鹏你不陌生吧。你是怎么筹到给你爸治病的钱的?你不会说不知道吧?为了那点钱,你可以背着我和他上床,你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白晓洁哭喊道:“不是的,不是的,他是个阉人,做不了什么事情的。我和他再不会有什么关系了,我在回来后,就已经决定再不会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