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愤愤的骂着一边飞快的朝书房走去,怎料天黑阶高,只听咚的一声,心急的翠柳脚下一滑便从台阶上栽了下来,重重的身子站不稳当,正好倒到了旁边的花圃里,而那光滑的额头说巧不巧正撞到一个青石的花盆上!
翠柳痛得嗷嗷直叫,顾不上责骂没扶好她的小绿,一只手捂着额头“哎呦哎呦”的叫着,两个小丫头赶忙打过来灯笼,小绿也忙不迭的又是搀又是扶。
突然,只听翠柳阿的一声,“血”字也窜进每个人耳中。
凝神望去,翠柳的左额撞出了一个金桔般大小的血洞,鲜红的血汩汩渗着,她的半张脸几乎已经被鲜血布满,原本俏丽的容颜变得狰狞不堪。
小绿吓得脸色发白,嚷着“快去找郎中”,却被翠柳一把拧在腰间,牙齿站站的低吼:“糊涂东西!快禀报将军,说,我受伤了。”
翠柳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再去一趟人间地狱。
白雅梅从书房冲出,便疯也似的飞奔回房,浅笑嫣然不明就里,却也看出定是出事了。
可回到房间,却被白雅梅关在了门外,无论如何拍打叫喊就是不开门,这下二人更是慌了神儿,生怕会出什么事。
房内,白雅梅紧紧拴好门,一头扎进床里,嘤嘤的哭起来,瘦弱的双肩轻轻耸动,一只粉拳边无助的捶打着睡床,嘴里还一边断断续续的抱怨着:“什么,什么温柔,真心,全是假的,全是假的,还,还口口声声不承认,呜呜,为,为什么这样对我,呜呜。洛离,你就是个十足的坏蛋,混蛋!”
正独自伤心的骂着,忽发现外面拍门声音停了,不一会儿便传来浅笑故作镇定的声音:“小姐,丫头来报,柳夫人受伤了,还伤的不轻,您过去看看吧。”
浅笑声音轻快,看似是询问,其实是在提醒,白雅梅当然明白,自己方才一路狂奔,不少吓人都亲眼目睹,若是此时仍不出面,只怕到不了明日,今晚上就会各种传言满天飞了。
白雅梅简单梳洗了一下,看着镜中那红肿的双唇比刚哭过的双眼还要明显,微微叹气挑了张艳红的唇纸覆了几下,这等红艳之色她以前从未涂过,今日涂上看来倒是多了几分妩媚妖娆。
收拾妥帖,才轻轻拉开门闩,向浅笑嫣然微微点头,奔着翠柳卧房方向疾步走去,还未进门,便远远听到了翠柳捏着嗓子边哭边喊痛。
白雅梅刚进门便看到了一个病中西子斜倚在榻上,轻轻呻吟着,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捂着胸口,双眼微闭,还不时的向门口瞟着。
旁边方凳上,牡丹正端坐着用手帕掩口轻轻安慰着,在旁边几个小丫头正垂首侍立,一脸谦卑。
众人见白雅梅走进来,都赶忙行礼。
白雅梅紧走两步,扶住正要起身的翠绿,安慰道:“妹妹受伤了,快快躺好。怎的突然摔倒了?丫头们怎么回事,也不好好扶着。上的如何,呀,这么重,怎么还不上药,阆中呢,去请了吗?小绿呢,小绿?”
白雅梅环视一圈,单单没发现小绿的身影,只听翠柳病恹恹的说道:“谢姐姐关心,郎中就快到了。哎呦。”
一旁的牡丹眼珠一斜,满是不屑和醋意:“你是在等郎中还是等小绿呢。”
翠柳装作没听到,仍是自顾自的喊着痛,白雅梅虽疑惑,但看她不想说也不多问。
正说着门外脚步声响起,一个眼尖的小丫头喊了声“绿姐姐来了”。
翠柳一听哼唧声更大了,眼神瞄着门外,待见小绿身后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时,忙坐起身子向外张望,急问:“人呢?”
小绿满脸踟蹰,低头无奈的摇了摇头,翠柳还欲说话,只听白雅梅柔声劝道:“妹妹,这位是京城有名的赵郎中,医术首屈一指,快让他瞧瞧吧。”
她本是一片好意,没想到却碰了个大钉子。
翠柳小手一挥,不许郎中靠近,反而一把拽过小绿,厉声道:“怎么回事?怎么没来?”
小绿眼珠扫了一圈其他人,职务者不敢说,翠柳也顾不得他们,喝道:“快说!”
小绿没办法,虽知牡丹小红都在看热闹,但又迫于翠柳的威逼,只得硬着头皮,唯唯诺诺的说道:“奴婢去请了,但是,但是将军门都没开,只说,只说……”
“说什么?”
“说受伤了就去请郎中,我去了,不会看病,只会,只会杀人!”
什么?翠柳身子一冷,只觉心都凉透气了。
她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白雅梅,都是因为这个贱人,现在又假惺惺的跑来献殷勤,虚伪!你等着!早晚跟你算账!
白雅梅这才明白翠柳一直在等什么,只是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样一句话。眼看深受伤痛,却得不到丈夫一言半语的安慰,她不免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而身为好姐妹的牡丹却冷冷一笑:“哎,快看郎中吧,向我们这些不会医病的闲人就不在这添乱了,红儿,走!”
翠柳小嘴一撇,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牡丹和小红笑着离开,这下心中更气,一把扯下小绿脸上的面纱,向外猛掷,吼道:“废物,滚!”
小绿脸还未好,又在众人面前受此辱骂,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急急捡起面纱逃也似的跑走了。
白雅梅见状,又心疼又无奈,只好一边宽慰翠柳一边嘱咐郎中用最好的药,千万别留下疤痕。
赵郎中连连答应,仔细瞧了半天,敷好药膏,又叮嘱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目送赵郎中出门,白雅梅笑吟吟的抚慰翠柳:“幸好伤得不重,只要好好上药,注意饮食,也就不用担心落下疤痕了。不过以后可得小心,别再摔倒了。”
见她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白雅梅也不责怪,知她心情不痛快,便又嘱了小丫头们几句也便回房休息了。
折腾了大半夜,白雅梅的困意也上来了,再没心思回想今晚与洛里发生的不愉快,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梦中隐约觉得有人为她掖了掖被角,以为是浅笑,眼也没挣开,迷迷糊糊的说了句“谢谢”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