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振振有词的回答,一股怒火直冲胸口,张嘴骂道:“你没错?我问你,我有什么错?就因为无意破坏了你的阴谋,我就要死?你口口声声说良妃蛇蝎心肠,害死你姐姐,那你滥杀无辜,跟良妃有什么区别,甚至你比她更狠,她当初只是想让你姐姐失去孩子,而你却是草菅人命。你敢拍着胸口对天发誓,你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你姐姐,没有丝毫的想到你自己,你敢吗?”岫玉看着我,嘴巴张了张,没有说话。
我长出口气,压了压自己愤怒的情绪,声调放缓道:“岫玉,你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你也不想一想,你的姐姐,她那么爱你,她一定是希望你开心、快乐的生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仇恨折磨着,失去了你自己。”岫玉双眸噙泪,一言不发。
“岫玉,离开这里,离开宫廷,去开始新的生活。”
岫玉吃惊道:“我要杀你,你不恨我?”
我笑着说:“我只希望你记住,人生最难的是饶恕,最可贵的也是饶恕。”
我和胤祥走出柴房,胤祥命小德子进去放掉岫玉,小德子刚进去就跑出来:“爷,那姑娘自尽了。”我马上跑进去,看到岫玉倒在血泊中,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眼角一酸,泪流了下来,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岫玉用她的血,她的生命,洗刷了她内心的邪恶,她的灵魂是洁净的,下一世的轮回,她一定能拥有最好的结局,最大的幸福。
回廊上,我缓缓坐下,今夜月光惨淡,心也变得黯然起来,入宫以来的事一件件浮现在脑海,心中感慨万千。
知道胤祥就在我身边,叹口气淡淡说道:“十三爷,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呆在人人都避之不及的辛者库吗?”
“你说过在那里你的心会很平静。”胤祥回答道。
我扯开嘴角,笑容苦涩,也许是岫玉的死刺激了我,也许是压抑的太久,内心深处的情绪如山洪般倾泻出来,不知不觉已是满脸泪水。
胤祥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面前,紧紧把我拥在怀里,动情道:“月儿,让我来照顾你,我发誓会尽我所能让你快乐,让你幸福,不会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胤祥突然的告白让我不知所措,不同于胤禵,对胤祥我是有感情的。入宫以来,胤祥对我颇为照顾,尤其是被困废宫,自知必死的那几日,心底深处对胤祥的牵念是那样的猛烈。可我也明白,我们不会有将来,我渴望纯粹的情感,盼望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这些都是胤祥不能给我的。
脱离开胤祥的怀抱,转身欲走时,胤祥握住我的手:“月儿。”
听着这饱含深情的呼唤,看着他祈盼的双眼,有一刹那,我很想答应他,可理智却促使我掰开了他的手。
胤祥的双目瞬间失去光彩,我的心也一阵抽痛,撇过头不去看他。胤祥很快调节好情绪:“对不起,我唐突了,当我没有说过那些话,你休息吧,我走了。”看着胤祥远去的背影,心中百味掺杂,胤祥,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真的不想被困在紫禁城中一生。
心中烦闷,想回床休息,突然想起那个受伤的刺客,不知怎么样了?我没想过把他交给胤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毕竟他救了我的性命。
废宫内,漆黑一片,我摸索着前进,脚下一绊,蹲下身子用双手摸索,隐隐感觉摸到一个人,掏出火折点燃,借着亮光看到一个人脸色惨白,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忙掏出金疮药,轻手轻脚脱掉他的上衣,左肩伤口深可见骨,不禁感叹那些大内侍卫手黑,打开金创药,将药粉洒在刺客身上。
“嘶”的一声,刺客微微睁开双眼,大概是太痛了,额头不停的渗出汗水,掏出手绢慢慢替他擦拭。替他包扎完后又从食篮里拿出事先准备的银耳粥,一点一点喂进他的嘴里。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吞下,安心了不少。
我喂他吃完,边收拾篮子边对他说:“从明天开始,我会每天给你换药、送饭,你不要往外跑,外面布置了天罗地网正等着逮你呢。”看到他微微点点头,知道他听了进去,放心的离开。
次日胤祥传话,嘱托锡兰留下我养伤,宫里丢宫女是常事,让我不必担心。我本想回辛者库,如今只好罢了,拜托锡兰向莲儿报了平安,心安理得留下过米虫生活,顺便照顾那个受伤的刺客。我很享受这样的日子,可以说这是我回到古代过得最悠闲最自在的日子,看来我是很具备米虫潜质的,哈哈!
废宫内,我按时去给那个刺客换药,也总在晚上抽出时间照顾他。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刺客的身体也好了大半,只不过那个刺客像一个锯了嘴的葫芦,从清醒过来就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我甚至怀疑他是个哑巴。宫里始终没搜到刺客,戒备逐渐松弛下来。
今天替他换好药,告诉他:“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等再过两天,宫里戒备完全解除后,我想办法送你出宫。”说完便准备离开。
这时刺客突然开口道:“你不想问我些什么吗?”吃惊的看着他,原来他不是哑巴。
刺客似乎看出我所想,说道:“以前不说话是我对你有怀疑,现在你可以问了,我会适当的告诉你。”
我转身坐在刺客面前:“最起码你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刺客听后,从脸上揭下一层面皮,说道:“我叫陈玉峰。”
我看着陈玉峰,二十余岁的年纪,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额头散落着几缕头发,相貌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只是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
好帅!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收回几乎黏在陈玉峰脸上的目光问:“这是你真正的样子吗?”
陈玉峰点点头,我接着道:“我听说你是天地会的人,所以才来刺杀皇帝。”
“是。”
我好奇道:“为什么呢?就是为了反清复明吗?”
陈玉峰不答反问:“难道这不能算理由吗?”
我又问:“你为什么要复明呢?”
陈玉峰怒声道:“我中华礼仪之邦,岂容蛮夷践踏。”
“那么你是为了大明皇朝而不是为了天下百姓喽。”
陈玉峰道:“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百姓不再遭受蛮夷欺凌。”
我摇头道:“你这么说就有失公允了吧,大清自入关以来,一直秉承着与民休息。康熙初年虽有旗人抢占汉人土地的事发生,可自从鳌拜死后,这种情况就消失了,百姓安居乐业,安享太平。相反呢,明朝末年,皇帝只管安逸享乐,不理朝政,朝中宦官掌权,奸佞横行,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战火连连,民不聊生,两下相比,谁更好一些呢?”
陈玉峰冷哼一声道:“你是满人,自然向着那老贼说话。”
我笑着说:“满人、汉人不都是人吗?你问问自己的心,如果明朝强大一如洪武皇帝建国之初,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我大清怎能攻破山海关,入主中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