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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中毒

江南的夏天比起京城更显炎热,书房内虽然已经放了几大缸的冰块,可依旧抵不住炎炎热意。

我站在康熙身后,替他打扇,时不时的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水。康熙倒是稳如泰山,一连几个时辰在书房审阅从京城快马送来的朝廷邸报,似乎不知疲倦。李德全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轻声说道:“皇上,这是陈家进奉的荷叶羹。”

康熙头也不抬,淡淡道:“放那吧。”

李德全一脸为难的看着我,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接过荷叶羹:“皇上,这荷叶羹好香,您用些吧!”

“你要喜欢就赏你吃吧,朕上了岁数,不喜欢甜腻的东西。”

我端着手里的荷叶羹有些无语,本是为了勾起康熙的食欲,谁知一句话给顶了回来,看着康熙问:“皇上,您想吃些什么呢?我去做,一会儿给您送来。”

“朕现在不饿,你跪安吧。”

听康熙这么说,我还是不死心,想了想,便端起荷叶羹在旁边吃起来,想借此勾起康熙的食欲。结果刚吃了几口,腹内便一阵绞痛。

“啪”碗摔在地上,荷叶羹洒了一地。康熙听到声音,转头关切道:“丫头,你怎么了?”腹内的绞痛一阵比一阵厉害,模模糊糊看到康熙疾步向我走来,最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手腕上的剧痛迫使我清醒过来,腹内疼痛依然,隐隐约约看到陈阁老脸色惨白跪在地上连呼冤枉。我吃的荷叶羹被验出含有砒霜,而荷叶羹是陈家进奉给康熙的。康熙虽不愿相信跟随自己三十年的老臣会如此大逆不道,可这种弑君的滔天大案不是陈阁老的一句冤枉就能抵消的,于是下旨令胤祥彻查。

一时间,整个陈家都沸腾了,胤祥下令,看管陈家上下,并立即逮捕陈家厨师和送荷叶羹的仆从,稍刻,士兵回报,陈家厨师和仆从全都畏罪自杀,事情到这便僵住了。

房间内,我靠在床上,服下太医开的药后,腹痛减轻不少,莲儿小心的帮我擦拭着汗水。闭目养神间,听着外面乱糟糟的,感到奇怪,打发莲儿去看看发生何事。稍刻,莲儿回来,得知陈家出了事,心中立刻觉出不妥,不顾莲儿的劝阻,强撑着去找胤祥。

花园里,胤祥正在吩咐手下做事,看到我,忙赶过来扶住,略带责怪道:“你身体还没好,跑出来干什么?快回去休息。”

“我没事。只是陈家、陈家…”微微有些气喘。

胤祥笑着说:“你想说陈家是冤枉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心中疑惑,“刚才仵作来报,那个厨子和仆人身上都刺着‘反清复明’四个字,想来是天地会的余孽。”

事情看起来很合理,可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看着胤祥:“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真的是天地会余孽,他们要杀皇上,为什么用的只是分量很少的砒霜,而不用剧毒呢?”

胤祥扶住我的肩膀:“不要胡思乱想了,既然皇阿玛认可了,我们又何必揪着不放呢?”

“可如果他们不是,岂不死得太冤枉了?”语言有些急切。

胤祥挥手遣散下人:“你的意思我明白。可唯有这样才能保住陈家,如果继续追查,整个海宁都将掀起血雨腥风,到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看着胤祥,也许对他们来说只要无风无浪,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但我却不能:“你有你的道理,可对我来说每个人的命都很珍贵,我决不会让无辜的人枉死的。”

了解我的个性,胤祥无奈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查吧。我会陪着你。”

“胤祥。”我满怀感激的唤了一声,随即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宠溺和放纵。

投毒之事以天地会余孽刺杀未遂而宣告终结,陈家上下无罪开释,这足以显示康熙的宽广仁爱,也从侧面反映出他是一个念旧的帝王。

我坐在桌边,想着该从何处入手,如今圣旨已下,调查不能大张旗鼓,只能暗中访查,思虑再三,当前首要之事是要知道那两人是否出身天地会,这件事没有人会比陈玉峰清楚。

想到这,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嫦娥奔月的风筝,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着它。这是陈玉峰托人带给我的,风筝上写着几行字,相思即起遥望月,芳心彷徨飞碧琼;子夜踏风寻意至,扫平峨眉转成空。他这是告诉我,只要有事就放飞风筝,他就会来找我。将莲儿唤进来,笑着说:“走,咱们放风筝去。”

这一夜,我将莲儿早早打发走,吹灭烛火,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等候陈玉峰的到来。

‘当当当’更鼓敲了十二下,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房间顿时亮堂了。微微一笑,他来了!转过身看着他,半月不见,他的脸色依然苍白,想来是旧伤未愈,心中不免有些内疚,也许不该让他来的。陈玉峰慢慢靠近我,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的伤都好了,你不要担心。”听着他的话,更觉愧疚,话语哽在喉间说不出口。‘噗’陈玉峰轻笑出声,“跟我不需要客气,说吧,什么事?”

深深看他一眼:“你跟我来。”说着就往外走。

“等一下。”拿件披风披到我身上,“更深露重,小心着凉。”低头说了声:“谢谢”。

陈家柴房,默轩拎着篮子走了出来,唤道:“姐,陈大哥。”陈玉峰点点头算打过招呼。我接过篮子:“进去吧。”

柴房里摆着两具尸体,尸体身上搭着白布,吹亮火折,递给默轩:“帮我举着。”默轩伸手接住。

映着微弱的火光,开始详细检验尸体,尸体七窍留出黑色於血,肤色青黑,遍体小包,两眼突出,嘴唇破裂,两耳肿大,肚腹膨胀,十指青黑,这的确是中毒的症状。

接着检验死者的手腕和咽喉,没有发现被绑住或者捏过的痕迹,说明死者不是被强行灌入毒药的。难道他们不是为人所害?转头看向陈玉峰:“他们是不是天地会的人?”

陈玉峰迷茫的看了我一眼,凑上前看了看尸体:“我没见过,应该不是。”

“可他们身上刺着‘反清复明’,会不会他们地位太低,又或者是你们外围的眼线,所以你不知道?”我试着分析陈玉峰不解道:“为什么要说他们是天地会的人?”

我将事情讲了一遍,陈玉峰听后频频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们绝不会是天地会的人。刺杀康熙,事关重大,我不会毫不知情,而且如此重大的任务,也不会派两个小喽啰来。再者,天地会的人绝不会在自己身上刺着‘反清复明’。”

“那会刺什么?”陈玉峰没有回答,感觉到他的为难,“当我没问。”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会在身上会刺着‘清浊清,明复明’。”

听完陈玉峰的话,心中更觉疑团重重,如果他们不是天地会的人,为什么要谋害皇上?既然冒着生命危险去谋害皇上,又为什么只下了少量的砒霜,而不用其它更厉害的毒?还有他们究竟服什么毒药自尽的,看着陈玉峰:“你能查出他们吃的什么毒药吗?”

陈玉峰没有说话,门外一人道:“我能。”

霎时间,一道寒光闪过,陈玉峰长剑出鞘,朝来人喉间刺去,与此同时另一把长剑将他的剑刃阻住。一招被挡,陈玉峰立刻变换招式,改刺为挑,击开对方长剑。这时我认出来人是胤祥,见两人准备开打,立刻喊道:“自己人,都住手。”两人同时收回宝剑,让青峰归鞘。

慕容峰对刚才突如其来的危险视而不见,只是看着陈玉峰叹息道:“好俊的功夫,只可惜选错了路。”陈玉峰对他毫不理会。

胤祥看着陈玉峰:“面善的很,我们是不是见过?”

“重要吗?”语气冰冷胤祥不甘示弱:“你说呢?”

一股火药味在两人之间弥漫,感觉出两人之间的敌意,忙打圆场,看着胤祥问:“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胤祥的目光在一瞬间变的柔和“你不是想调查这件事吗?我和慕容先生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随即扶着我的肩膀,“月儿,他是谁?”

我看了陈玉峰一眼,回答道:“他是我这段日子在外面结识的朋友,曾救过我的命。”

胤祥听完这话,立刻紧张道:“救过你的命?你在外面遇到危险了?怎么没跟我说呢?”

看着胤祥紧张的样子,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话锋一转,问慕容峰道:“先生刚才说知道他们中的什么毒?”

正在查看尸体的慕容峰抬起头道:“是的。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毒?”心中有些迫不及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到西厢再说吧。”也是,对着尸体说这些是不大适合。

西厢,刚进门我忙不迭问:“先生,他们到底中的什么毒?”

“落雁沙。”

“落雁沙?名字起得倒挺诗意的。”心中感到有趣胤祥摇头道:“诗意?落雁沙是与鹤顶红、孔雀胆齐名的毒药,毒性霸道,中者无救。”我听后不禁咧咧嘴。

慕容峰分析道“落雁沙毒性猛烈,价格昂贵,市井中并不多见,他们只是普通仆从,从何得来?他们既然有这种毒药,为什么谋害皇上时不用,反而留给自己吃,其中缘故,令人费解。”话锋一转,“思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幕后真凶并非想谋害皇上,他的目标是陈家,想借皇上之手除掉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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