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七星三国 第六十五章 华容伏兵
一场大火、一群不要命的好汉，居然以数万之中，击溃了几十万大军。曹操并非没有失败过，却从来没有败得如此之惨！望着筋疲力尽的溃败之众，曹孟德终于尝到了从巅峰落入低谷的失落感，让他庆幸的是，司马懿曾说，如果此战大败，最惨的状况是曹操只能带百余人逃出。如今，大将只折损了臧霸，追随前来的各路部队加起来至少还有五万多人，这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面对残兵败将们，曹操轻声叹息，问曹仁：“各部具体损失情况清点了吗？”
“大哥，都清点了，虎贲营已经没了，仲康（许褚）数年心血毁于一旦；虎豹骑折损大半，水营全军覆没，有人看到其中的荆襄降卒都投了江夏军，少说也有五万啊！其余各部损失人马有阵亡的，也有失散的，他们都是咱们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强将，只要不死，会自己到南郡与我军会合的。对了，五行奇兵共一万人，基本完好无损，现在掩护任务就是由他们负责！”
曹操正想说什么，就听见附近传来喧闹声，只见一人泪涕交加、拼命要往回跑，口中还骂着：“这帮江东王八蛋、江夏杂种，你们杀了老子的弟兄，老子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扒了皮、抽了筋，呜呜呜，我的兄弟们呀，老子给你们报仇！文远（张辽），妙才（夏侯渊）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部下尽数覆灭的许褚，如果不是张辽与夏侯渊死死抱住，他早就跑回乌林去和联军拼命了。曹操怒从心起，厉声呵斥：“都放开他，让他去，我倒要看看你许仲康有多大本事？别说面对几万士气高昂的大军，就说单挑，你是打得过赵云，还是天鹰子？你要让你这颗虎贲营最后的种子，也一同毁灭，令我军虎士不复再现，那我任你去！”
一席话让泣不成声的许褚渐渐停止了挣扎，随着张辽与夏侯渊的放手，许褚跪倒在地，右拳使劲擂砸大地，哭吼着：“主公，我们虎贲营战吕布、破袁绍立功无数啊！我那些猛虎帮的老兄弟，本来可以到别的部队当将军，但是他们不走，就要跟着我为主公立功，为统一大汉王朝战斗在最前线。可是，可是……没了，他们全没了……我应该让他们离开的，应该让他们离开的啊！主公，我，我……呜呜呜……”
两行清泪流下曹操的面颊，他扶起爱将，正颜安慰：“仲康，他们不会白白牺牲的，我们全军上下都会永远记住这次大败，会记住这场战争中的每个教训、每个经验。只要我们心怀天下，不被挫折困难打倒。每倒下一员虎士，明天就会有千百员虎士站起，继承烈士遗志，为平定乱世、一统河山继续战斗到底。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永远地牺牲，他们没有做完的事业，还需要承担的责任，我们活着的人会替他们去做，会替他们去承担！只要各路诸侯还在分裂大汉，只要天下百姓还不能从乱世中解脱出来，就会有更多的豪杰壮士来与我们并肩作战，因为只有我们，才是抱着振兴大汉决心奋斗到底的王者之师，最终的胜利不会属于那些自私自利的割据者，必然是我们！仲康，还有各位兄弟，擦干眼泪，我们到南郡去，重整旗鼓，乌林、赤壁，我和你们一起离去，还会一起回来，在我们跌倒的地方，我们迟早将会重新于此处打造历史、谱写传奇，开创大汉复兴的未来！”
曹孟德发自内心的豪言壮语，顿让刚刚败退下来的数万将士直起了腰板，东倒西歪的军旗都自发地被再度高举，迎风飘扬。混乱的军阵不知不觉中重新整齐成列，围绕在曹操四周，随着王者剑前指，即便是伤员也精神抖擞地奋力向前走去，仿佛他们不是在撤退，而是在前进，向最终的胜利进发。
不知走了多久，曹军眼前出现两条道路，一条平坦无际，一条崎岖险峻。有识路军士说，大道是通往南郡的官路，而小道称作华容道，虽然可以缩短路程，却因地势狭隘，不利于大军行动，反而有可能被伏击。司马懿在郝昭搀扶下，向曹操进言：“主公，华容道或许有惊无险，但还是大道更为保险。”
曹操点点头，刚要下令沿官道进发，忽见前方轰隆隆作响，众将士极目远望，却见数不清的巨石沿着官路翻滚而来！曹军虽然士气有所振作，但毕竟是惊弓之鸟，见此异变，以为是联军的新招数，吓得仓皇后退，有的伤员甚至因此被践踏脚下、一命呜呼。
火伤尚未痊愈的于禁忍痛大吼：“镇定，镇定，乱动者死！”
更有五行奇兵匆促上前，金奇兵组盾为墙、木奇兵织鞭为网、火奇兵纵火横隔、土奇兵掷石阻路、水奇兵抓紧救人。有素来严格执行军纪的于禁坐镇，又有五行奇兵相助，曹军乱象才稍有平息。
可是，那些巨石见滚压受阻，竟然自行组合，化为数名石巨人，对五行奇兵拳砸脚踩、凶恶异常。幸亏奇兵们素来训练有素，虽然有数人阵亡，但大部分人或施展轻功、或施展遁术、或以长鞭缠足、或以烈火焚石，继续与石妖们缠斗，不让他们有接近主力的机会。
惊见妖魔现身，大部分曹军将士愈加恐慌，而曹仁则果断下令：“众军听我号令，弓箭手、刀盾手、长枪手列阵守势，不得妄动！骑兵队保护主公！”
听闻军令，战士们立即行事，盾牌列于前方守护主力，缝隙间不是戳出长枪，便是暗含弓箭，骑兵队则纷纷围在曹操周围，随时准备为主公献出生命。
贾诩见状焦急建议：“主公，敌人以重兵堵住了官道，五行奇兵维持不了多久，咱们别无选择了，走华容道吧，不然会让将士们再徒增太多牺牲的！”
曹操略显犹豫：“敌人摆明了是把咱们往华容道上逼，那里的凶险一定比官道更甚百倍！只怕牺牲只会更多，不会减少！”
“主公，咱们别无选择了！”程昱也无奈进谏。
司马懿在担架上叹了口气：“唉，主公，我们确实没有选择的时间了，趁我的弟子们还能挡住妖魔，抓紧撤吧！”
“那他们怎么办？”曹操已经失去了虎贲营，当然不忍心再抛弃五行奇兵。
司马懿打了个手势，郝昭急忙近前，只听师父说：“下令，金奇兵、木奇兵、水奇兵待大军撤入华容道便立即撤退，火奇兵与土奇兵作最后掩护，待其他三奇兵安全离去，便以五行遁术迅速来与我们会合！”
郝昭领命，立即吹起了口哨，随着声长声短，将司马懿的命令完整表达。五路奇兵也在苦战中以单调口哨回应，表示“完全清楚”。这是司马懿从某处麻匪中学来的联络方式，使用起来倒是得心应口。
曹操这才下令退军，曹军以骑兵、长枪兵、弓箭手、刀盾手的顺序依次撤退，其他兵种及伤员则紧随主公行动。石巨人们忙着和灵活多变的五行奇兵纠缠，根本无意追击，这才让曹军迅速安全地转入华容小道。
华容道的崎岖确实超过了曹操的想象，如果不是曹军将士们撤退中从容不迫，恐怕至少伤员也要有所伤亡。但曹操斩钉截铁地下了令：“刘备那厮能在逃亡中不忘百姓，难道我就会舍弃军队吗？那岂不是连刘备都不如？你们务必要互相援手，能走动的都要安全带回去，一个都不能少！”
正因如此，即便前有险路，后有妖魔，但几万曹军依然无一人掉队，伤员有人扶、有人扛，前方有人开路，后方有人断后，一切井然有序。
眼看华容道即将走出，突然两旁乱树林中藤蔓疯狂伸出，席卷开路曹军，让他们在惨叫声中没入丛中，很快便声息全无，无疑凶多吉少！
后面曹军惊慌中急忙再度布阵，而藤蔓的主人——木妖们张牙舞爪冲出密林，藤手卷盾断刀，如入无人之境，曹军顷刻间损失人马已经不下两千。
许褚见前方大乱，看清是木妖作怪，他这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上前大吼一声：“妖孽休得猖獗，我们虎贲营还没死绝呐，我许褚许仲康还在！”
话音未落，许褚便再度化身为象鼻虎，而且是人化虎躯、刀化象鼻的终极形态，一跃向前，大战木妖。木妖们似乎知道来的是高手，成群结队围攻许褚，许褚象鼻横扫，不知卷裂多少木躯，无奈敌人实在太多，许褚左攻右挡，渐渐虎啸低沉，筋疲力尽。
周围曹军有意相助，可是五行奇兵还未从官道赶来，仅凭这些普通士兵，除了送死，绝不可能有奇迹出现。高览见势不妙，纵身飞起，铁屑风随即扑向木妖。五行之中金能克木，铁屑又能凝刀化斧，顿时摧毁不少木精。
高览落地前方，正要再接再砺，救援许褚。忽然四周又涌出不少藤蔓，将他双手双脚缠住。前军数百刀盾手，心知不妙，匆匆举刀前冲，意欲砍断长藤，以救高览。
就在此刻，两边树林投出密密麻麻的特制竹枪，冲劲十足、杀意浓烈，瞬间穿透了高览和那些刀盾手的身躯。铁屑风即刻消散，因为它的主人已经血染华容……
后方因伤痕未愈而没有上阵的张郃看得真切，与自己并肩作战多年的高览刚才还近前劝慰、保证与好友同回南郡，那话语犹在耳边，故人已魂散妖魔之手。张郃怒极意图前冲复仇，可是喉头一甜，鲜血喷涌而出，身躯无力落马。华佗急忙上前救治，才保住张郃性命，否则昔日“河北四庭柱”恐怕就要在这华容道画上句号。
徐晃、张辽也是心急，无奈他们伤势也是不轻，根本无力运功战敌。文聘、夏侯渊、夏侯惇、曹洪已经全部冲上，可是连许褚都只能苦战，他们四人本领还不及许褚，如何能杀出血路？
曹操不由仰天长叹：“老天爷啊，是你要亡我孟德于此处吗？我要统一江山、拯救乱世，究竟有何罪？难道你怪我不尊汉室吗？那么究竟是万民社稷重要，是德才兼备之士重要，还是那无能的皇族重要？我不服，我不服啊！”
说着，曹操竟然拔出王者剑，就往脖子上横，身边贾诩、程昱、荀攸急忙阻拦，司马懿忽然双眼一亮，手指前方说：“妖魔后方哪里来的红色？他们是谁？”
众人闻言前望，只听木妖们嘶声叫嚷，似乎极为惊慌，至少五千赤盔红甲的骑兵在三人统领下个个手持朴刀，见妖就砍，见魔就斩，一路杀来。他们的战斗素质其实也极为有限，不时有成员被藤蔓卷去，或者被竹矛穿心。可好在领头三人武功实在非凡，这三位用的都是长刀武功，其中一位猛汉，每劈一刀足以撼地震林，其力大无穷可见一斑；一位年轻人，刀法精妙，出手便能击中敌人破绽，乱藤之中运刀自如，往往在妖怪即将击中自己时，仿佛轻描淡写一刀，便将攻击者劈为两半；当然，最给力的是那位骑赤兔、舞青龙，红面长须的将军，刀若飞龙，气破妖魔，近前者死，拦路者亡，曹军老兵无人不识，因为他就是力斩颜良的大汉寿亭侯关羽关云长！
木妖们看清自己已处于被两路夹击的险地，叽里呱啦乱叫一通，便慌不择路，在两军追杀中没入树林之中。当妖物尽退，取胜两军没有拥抱欢呼，反而横眉冷对，兵刃相向，互立对峙。
曹操不顾部下拦阻，策马上前拱手行礼：“云长别来无恙？“
关羽回礼说：“多谢丞相挂念，如果不是我当初去江夏搬兵，恐怕已死在长坂坡，那就不止有恙了！”
曹操听出讥讽之意，竟然不以为忤，大笑回应：“哈哈，云长，赵子龙尚且在我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何况是你名震天下的关云长呢？我与玄德立场不同，为了各自理念而战，但我们的共同点都是要振兴大汉、拯救乱世，只不过采取了不同的方式罢了。如果有所得罪，那也是各为其念，你们若要杀我尽管前来，但请放过我的勇士们。他们为了统一神州，吃尽千辛万苦，是值得尊重的战士，这一点，你云长是应该明白的！”
众将士闻言色变，个个前涌大吼“不可！”此刻五行奇兵也已赶到，或钻土而出，或飞跃而来，或从幻焰中现身、或从树木中显形，半包围住关家军，等待着曹操和司马懿的命令！
关羽冷眼扫视数倍于己的敌人，抚须冷笑：“若我要取丞相首级，你们谁又能拦得住我？”
如果是别人说此话，必然会引起众人不满，但关羽一言，却足以让曹军将士们面面相觑，因为这并非狂语，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如果张辽、张郃、徐晃未伤，合力未必不能一拼，但如今状况，无人有抵御青龙偃月刀的把握。
见曹军无言，关羽高声宣布：“奉我大哥刘备之命，关家军今日不计较旧怨，特来护送曹军安全离开华容道！各位请放心前行，我军将全力护卫，众军士戒备，保护曹军离去！”
“是！”那年轻人关平、猛将周仓连同几千士兵齐声领命，分立两列，刀刃向外，让出中央道路。曹操万万没想到刘备居然会下此命令，更没想到曾被自己追杀的刘备军竟毫无异议地执行命令，甚至毫无防备地将后背让与曹军。如果曹军此刻有心后背插刀，只怕这几千人都难有活命？不过，只要有一人还面对着他们，就没人敢如此做，那就是关羽。
关羽马让主道，拱手说：“丞相请吧，对了，军师飞鸽传书提此建议，并有话托我转答：望丞相不要急于求成，三足鼎立势不可挡，分中有合，合中有分，切记，切记！”
曹操微微点头，便率领部下迅速前行，他心中却暗自嘀咕：“哼，什么三足鼎立势不可挡，都是食古不化。我一定会改变未来，以我的方式来平定乱世、化解大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