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讨厌羊,那些羊吃一口草对她咩一声,吃一口草对她咩一声,好像以为她也是个二流食草动物似的。
千羽还讨厌猫,那琥珀眼阴阳脸的杂毛猫几乎没有一刻不盯着她,跟个移动监视器一样。
不过,监视器是什么?
千羽呸呸呸吐掉草根,从山坡上爬起来。
又来了,脑子里老是冒出一些想不明白的东西,肯德基,地沟油,土豪金,姚明……可是该死的,她完全不理解这些词汇背后的意义!
没错,千羽很狗血地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和哪些人有什么样的关系,甚至有时候,对这个荒芜冷清的世界都感到陌生。
但是唯有一点她非常肯定——她不是一般人!
她应该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非常非常与众不同站在非常非常顶峰的人!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和破洞了的草鞋,站在白花花的山羊群里都显得特别磕碜,一只小奶羊正在吮吸她luo露的脚趾……
叹,虎落平阳被羊欺。
“娘子,羊跑了!羊跑了!快追啊!”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从一块岩石后方便完出来,来不及系好裤子就大惊失色地朝她张牙舞爪。
她狠狠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
失忆就算了,背景平庸贫困她也忍了,怎么会有这么挫的一个男人竟然是她丈夫?!难道她失忆前是青光眼加脑萎缩?
这不科学!这太不科学了!
然而她还是去追羊了,如果不去,一分钟后,她那粗糙的丈夫就会在她跟前死了爹娘似地哭,半小时后,他爹娘就会揪她回小破屋死了爹娘似地骂,最后,她还是要死了爹娘似的去找羊……
千羽远远锁定了逃跑的小羊,追得不急不缓。
这穷山旮旯,草地都啃秃了,羊都呆不下去了,何况是她一水灵灵的姑娘家?
但是她跑不了,跟这呆羊一样最后会被困在山里乖乖束手就擒,这山脚下的住民都是一伙的,她三次偷跑三次失败被路人甲乙丙扭送回青家时就想明白了。不管她是什么人打哪儿来,那个挫汉子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白捡来的美娘子。
但是她不甘心,不服气,她觉着最合理的推断就是点儿背遇难摔坏了脑袋,然后被这群强盗土匪村民骗来做了便宜媳妇。
她需要一个机遇。
今天少见地刮着西南风,羊竟然也偷跑,千羽觉得这很不一般。
正当她思考着这些关于人生的重大问题时,西南风忽然又变成了东北风,而且,猛烈异常!
“咩——”
目标锁定中的小羊忽然就被狂风拍了一跟头,打着圈儿摔下山路,千羽狞笑着正要扑上秒杀,心想着这回你可跑不了了。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小羊悲壮地仰头嘶鸣一声,忽然从瘦骨嶙峋的背部诡异地伸展出一丈余宽的翅膀,四蹄一蹬扑向天际。
千羽扑了个空,踉跄停住脚步,仰头看傻了。
他大爷的,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