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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决战前夕(2)

就连律香川鼻尖上也沁出了冷汗。老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是我生死存亡的一战,这次我带去的人,都绝对要服从命令,我一个人的命令,你明白么?”

律香川面上露出敬畏之色,垂首应道:“我明白。”

现在七十人只剩六十九个!

老伯道:“前面的十九人先进来。”

桌上摊着张地图!

飞鹏堡全图。

老伯指点着道:“这一条是飞鹏堡的护城河,河上有吊桥,平时吊桥很少放下来,你们的任务就是占据这条吊桥,明白么?”

十九个人同时点头。

老伯道:“每天正午飞鹏堡中都会有号角声响起,那就是他们守卒换班吃饭的时候,你们一听号角声响,就立刻动手,绝不能早一刻,更不能迟一刻!”

十九人同声道:“遵命!”

老伯道:“动手的日子是初七正午,所以一定要在大后天清晨赶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接着道:“我已替你们准备好行商客旅的衣服,路上你们最好分开来走,但首尾必须呼应,绝不可走散,更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若有酗酒闹事、狂嫖滥赌者,杀无赦!”

十九人同声道:“属下不敢。”

老伯点点头道:“现在你们可以去准备了,吃过饭后,立刻动身。”

他挥挥手,又道:“出去时叫本属鹰组的二十二个人进来!”

这十九人出去后,律香川才忍不住问道:“你已决定初七动手?”

老伯道:“是!”

律香川道:“但初七是你的生日。”

老伯道:“我知道。”

律香川道:“今年你虽然声明不做生日,但我想还是会有些老朋友来拜寿的,所以我还是准备了些酒菜,还安排好两三百个住宿的地方。”

他笑了笑又道:“今年拜寿的人虽不会有往年那么多,但我想两三百人至少该有的!”

老伯淡淡道:“你尽管安排,若有人来,你尽管好好招待他们,而且不妨告诉他们,我已到了飞鹏堡,说不定正在跟万鹏王拼命!”

律香川道:“但为什么一定要选在你生日那一天呢?”

老伯道:“你想不到我会选在那天?”

律香川叹了口气,道:“我以为你会迟两天的。”

老伯道:“你想不到,万鹏王当然也想不到,所以我才选定这一天。”

他笑了笑,淡淡道:“那天我若战死,生日和忌辰就恰巧是同一天,你们以后要祭我的时候,岂非也省了很多麻烦?”

律香川不再说话,因为这时另外二十二个人已垂手走了进来。这二十二个人的任务是抢攻正门,吊桥一放下,就立刻进攻。鹰组的人武功比较高,轻功也不弱。但只凭二十二人就去抢攻飞鹏堡的正门,还是太冒险。第三次进来了二十个人,这二十个人轻功最高,而且每个人都精通暗器,所以他们的任务是配合鹰组的攻击,由正门两侧越墙进攻,以暗器进击堡上的守卒。

剩下的八个人担任老伯的贴身护卫。律香川又忍不住问道:“这一次行动为什么要完全由正面进击,为什么不能留一半到后路?”

他指点着飞鹏堡的全图,道:“飞鹏堡虽是山顶,但堡后还有片峭壁,若令人由后山爬上去,居上临下,抢攻飞鹏堡的后部,令他们首尾不能兼顾,岂非更妥当些?”

老伯沉下脸,冷冷道:“这次行动是谁主持?是你,还是我?”律香川不敢再说话。

但他心里却不禁更怀疑。

这次行动计划,不但太冒险,简直可以说是去送死!

因为这么做,飞鹏堡不但占尽天时、地利,人数也比这一方多得多,而且以逸待劳,完全占尽了优势。

以老伯平日的作风会订下如此愚蠢的计划来?

莫非他暗中还另有安排,所以成竹在胸?

律香川心里虽然怀疑,却不敢问出来。

老伯既然不愿说,谁也不能问。

律香川转头看窗外,喃喃道:“好大的雨……”

老伯忽然笑了笑,道:“下雨天留客天,我本来今夜就想动身,现在看来只好多留一天了。”

他也转身去看窗外的雨,喃喃道:“现在一切都已安排好了,这么多年来,我们真还很少像今天这么空闲过!”

雨下得很大,风也很大。

雨点凌乱得就好像疯子在洒水。

老伯却在看着这些雨点,仿佛觉得很欣赏。

除了花之外,老伯很少这么看别的东西,因为他觉得除了花之外,世上根本就没有值得他欣赏的东西。

假如他这么样在看别的东西,那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在看,而是在思索。

他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想应该好好利用这难得空闲的一天?

他是不是已经有了打算?

律香川迟疑着,正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问他。

老伯已回过头,微笑着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打算做什么?”

他的微笑看来很动人。

只有在真正愉快的时候,老伯才会笑得这么动人,通常他的笑只会令人觉得恐惧。

律香川眨眨眼:“你打算做什么?”

老伯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

律香川道:“什么话?”

老伯道:“有关马和女人的话。”

律香川道:“你说骑马就像享受一样,无论多少年不骑,都不会忘记。”

老伯道:“你却说就算不会忘记,但无论如何总会生疏些的。”

律香川道:“所以你就想试给我看看?”

老伯微笑道:“我现在还是有这意思。”

律香川笑了。

老伯道:“你想不到?你觉得奇怪?”接着笑道,“因为我已是个老头子?”

律香川道:“但是你却比大多数年轻人都强得多。”

老伯微笑道:“你应该也听说,我在年轻的时候,每次行动前的那天晚上,至少要找三四个女人,而且要叫她们一个个爬着出去。”

律香川道:“我听说过。”

老伯道:“每个人紧张的时候,都有他自己使自己放松的法子,我的法子就是找女人,我可以保证这种法子最有效。”

律香川道:“我知道。”

老伯道:“你既然知道,那么我们还等什么?走吧。”

律香川道:“走?到哪里去?”

老伯道:“当然是快活林,你难道认为我会去找次等女人?”

律香川道:“你就算要找最好的女人,也用不着到快活林去。”

老伯道:“为什么?”

律香川笑得很神秘,悠然道:“因为我已经将快活林中最好的女人找来了。”

一只很大的藤箱被搬进来,箱子里睡着个女人,睡得很沉。

她当然很年轻,很美。她睡着的时候也很美,长长的睫毛盖在眼帘上,面颊上露出一双深深的笑窝。

老伯欣赏着她,就像是在欣赏一朵花。

律香川道:“她姓高,叫凤凤,是高老大的干女儿。”

老伯道:“高老大知不知道她到什么地方来?”

律香川道:“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要她先睡着。”

老伯道:“很好。”

律香川道:“她今年才十六岁。”

老伯道:“十六岁对我来说未免太年轻些。”

律香川道:“你不喜欢还可以去换。”

老伯笑道:“我喜欢,我自己年轻的时候,总喜欢找年纪大的女人,因为她们比较有经验,但等我老了的时候,就喜欢小姑娘了,这也许因为她们可以让我变得年轻些。”

这也正是老头子为什么喜欢找小姑娘的原因。

律香川道:“这女孩子也特别可以让你觉得年轻,因为她还没有过别的男人。”

老伯道:“很好,好极了。”

律香川道:“她的父亲本是个饱学的秀才,所以她也念过很多书。”

老伯微笑道:“我要找的是女人,不是教书先生。”

律香川道:“她母亲也是个很贤惠的女人,若不是遭遇到特别的变故,她也绝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老伯道:“我也不想调查她的家谱。”

律香川笑笑,道:“我只不过想告诉你,她的家世不错,性情也不错,将来若是有了孩子,一定是个好母亲。”

老伯神情忽然变了,脸上忽然有了光彩。

律香川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等着。

老伯忽然抓住他的手,道:“你认为我还可能再有个儿子?”

律香川微笑道:“有人八十岁的时候还能生孩子!”

老伯慢慢地松开手,慢慢地走到窗口,目光凝视着远方。

过了很久,他缓缓道:“你说她父亲是个饱学的秀才?”

律香川道:“他们本是书香之家。”

老伯道:“现在她父亲呢?”

律香川说道:“已经去世了,父母都去世了。”

老伯道:“她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人?”

律香川道:“她家里若还有别的人,也不会让她沦落到快活林去。”

他忽又笑了笑,道:“若不是高老大特别到关外去寻觅人才,也不会找到她。”

老伯霍然回首,道:“她也是来自关外么?”

律香川微笑点头,道:“她本是长白山下高家村里的人。”

老伯脸上发出了红光,无论谁都可以看出他已被打动了。

律香川目光闪动,道:“是不是要留下她?”

老伯大声道:“当然留下,我走了之后,就让她住在这里,找几个老妈子来侍候她。”

律香川笑道:“我早已找好了。”

老伯看着他,微笑着,拍着他的肩,道:“有时我觉得你很可爱,有时却又觉得你有点可怕,你为什么总能猜到别人的心事?”

对一个又有钱、又孤独的老人来说,世上还有什么比生个孩子更值得高兴的事呢?

凤凤不但美,而且娇弱,娇弱得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

这正是最能让老年人满意的女孩子。

因为老年人也只有在这种女孩子身上,才能表现自己的男子气概。因为他是不是真有男子气概,她根本不懂。

她只懂得呻吟、躲开、逃避、求饶!对一个老年人说来,这虽然是种发泄,是种愉快,但也无疑是场战斗。

这种战斗甚至比别的战斗更消耗体力。

老伯伏在她身上流着汗,尽力将自己的生命压出来。

他希望真的能有个孩子。

她已不再闪避,只能闭着眼睛承受,她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减少,渐渐开始有了欢愉的表情。

老伯知道她已被征服。征服别人永远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她的手本来紧紧抓住被单,现在已放松,忽然将老伯紧紧拥抱。

她的身子也开始变得更紧,将老伯的身子紧紧夹住。

老伯的生命已被夹住。

这正是人类生命延续的时候,也正是一个男人感觉最伟大、最奇妙的时候。

在这时候,没有人会想到危险,更没有人会想到死亡。

凤凤的呻吟已变成呼喊——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撞开,撞得粉碎。

一条人影掠进来。

七点寒星,闪电般射入老伯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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