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看来你对你府上有些人也是很不满。”绫香咧开嘴角，对她的表现显得惊讶而兴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来听听，你讨厌谁。”
“柳月云。”柳沐雪回答干脆，不假思索。
绫香眼睛一亮，大拍手掌：“果然作贱的女人惹人厌，还道只有我是例外。”
柳沐雪扬唇：“月云为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会说话讨人怜，难得公主不喜欢。”自是不喜欢的，情敌加巴掌，仇恨可大了。
“那女人都是装出来罢了！”绫香恨恨跺脚，坐在柳沐雪身侧，一脸愤然，“她先骗得我欢心，与我姐妹相称，却背着我勾我的心上人，真不要脸！”
柳沐雪眼神一闪，抓到一个重点：“月云和公主曾经是朋友？”那个柳月云，究竟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其实，如果她没眼花没看错的话，那一次大街上行刺萧宁晨的身形很熟悉的黑衣女子，怕就是柳月云。
那女人，绝非表面看来的那么简单，如今真不能仅仅把她当成将军府小小妾室的女儿来看。
“你不知道？”绫香嘲讽一笑，看着她的眼神流露出很深很深的同情，“曾经柳月云为巴结我可没少花心思，因此我们还是很不错的朋友，亏得我不嫌弃她低贱身份以诚相待，她却做出那样事来！我之前不喜欢你，也是因为她当着我的面说了不少抹黑你的坏话。”
柳沐雪清浅一笑，并不意外。柳月云从小就恨她，都巴不得她死了说几句坏话有什么好惊讶的，不过这些年她也无甚大错，外界名声却极为不堪，这应该全是柳月云的功劳。“身正不怕影斜，随她怎么说。”
再且如今的她，身子也不算很正。
“你心胸倒挺开阔，换了我，早备上两把刀戳过去了。”绫香仰望头上的天空，眼中流露出浓郁的忧伤，“柳沐雪，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
柳沐雪没接话。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羡慕的地方，她的一生满是不堪，除了父亲，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和情意。
若非上天怜悯，如今的她，早已是一堆骸骨，冤魂无处可去，徘徊三界之外。
“你跟哥哥两情相悦，得到父皇的指婚，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被别的女人所缠，还得嫁给一个讨厌的色老头。”绫香语气悲戚，眼中水光流动，“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不生在皇家，有个偏爱的父亲，不用被当成棋子，不用远嫁他乡，不用与心上人有缘无分。”
柳沐雪嘴角扯了扯，还是没接话。
其实绫香说的一点都不对。如今的她也依然是棋子，依然会嫁给不爱之人。只不过，她比她更幸运的是，她的命运有一半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若不能事事顺心，不如就走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绫香两行泪忽然滚落下来。“柳沐雪，我如今好迷茫，无人认同我的想法，无人顾及我的感受，他们都认为我身为公主，就得为国家牺牲，若不和亲，普安的征战和灾祸必将因我而起，我就是罪人！我不明白，我只是个女人，那些战争国事与我何干，国家兴亡的担子为何要我来抗！”
柳沐雪默默递上一方帕子，这世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从来无法两全，绫香身为皇家公主，拥有了高高在上的权利和富贵，就注定一生不得寻常人的自由。
拿她自己来说，有大将军父亲做靠山，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不也是没能得到真爱，身心俱疲，含恨而终？
所以这一世，她不贪，报了仇，图得一家平安就够了。而谁若阻拦这个愿望，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柳沐雪，你说如今我该如何做？”绫香接过帕子在脸上抹了两下，许是因为她倾听了她的苦闷，从而把她当成了知心的友人，态度改变了不少，“若有一天，我伤害你妹妹，你会怎样？”
“我的亲人，从来只有一位。只要不是对付我和父亲，我都睁只眼闭只眼，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柳月云城府极深，你怕不是她对手。”
“未必吧。”绫香嗤笑，看着远方，眼底掠过几分狡黠，“若我注定要远嫁吴国，那之前，一定先好好修理她一顿。”
柳沐雪当然是祝她马到功成一路顺风，不过：“对付柳月云，公主就不怕你心上人生气？”偶尔加把柴火也不错。
“反正得不到，还怕他记恨！”绫香念着，低低笑道，“这么多年我对他一往情深，甚至还天真地认为他真一直在等我，等我及笄后就娶我过门，毕竟他眼神那么温柔那么深情，可谁知最后，他竟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要和亲的人不是我，他还是会娶我的吧。”
原师诺从来唯利是图，当初对绫香示好，是因为绫香是皇帝皇后最疼爱的公主，可以便于他上位，如今绫香要和亲，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自然不会再对她用心。
想想前世，原师诺可是为了娶锦绣公主，不惜把她降为妾……所以说，这年头身份真是很重要的一环，曾经她身为将军府嫡女，一旦为妾还不是任由别人买卖的份儿。
“公主说的真对，若公主不和亲，他要娶的人，应该是公主吧，毕竟像公主这么可爱的女子，谁能不爱。”这绫香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继承了李皇后的心机，实实在在是朵带刺的毒花，若能留下来，对付原师诺和柳月云就多了个助力。
“对啊，若我不和亲，他一定会娶我的！可是……”绫香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去，“那老头看中的人是我，别人谁都不要。”
一提这个她就郁闷，明明父皇膝下可婚配的公主有十来位，为何那老头偏偏就看中她，还点明了非她不要！真让恨得牙痒痒。
“男人本性花心喜新厌旧，其中就以吴王为最，他后宫三千，不乏美人，若遇到比公主更令他感兴趣的女人，应该会移情别恋吧。”她只能说这么多，剩下来就看绫香的了。照绫香的性子，肯定会把柳月云推下水吧？
“比我更能让吴王感兴趣的女人？”绫香低喃，下意识转头看向柳沐雪。“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