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渡过了多事的一场宴席,赵蓝少望着逐渐恢复开朗的娘子,心中的石头总算悄悄放下。看来,多带她出门走动是个不错的方法,可以让她的哀愁稍稍淡去。
在御书房外的花园中等待皇帝的传召,童小小回想起刚才无意间看到的那一幕,笑着对赵蓝少说:“今天真是看了一场好戏。”
“隔墙有耳。”赵蓝少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幸好无人。要知道这宫里处处都布着眼线,一句话说的不对,就可能招来杀身灭门之祸。
“反正有你会护着我,我才不怕。”童小小淘气地说,一副天塌下里与我无关的模样。
赵蓝少从来拿这娇妻没办法,只好叹息一声:“你这丫头,就是吃定我了。”
童小小抿嘴一笑,脑中浮现刚才窥见的那一场动情感人的戏码。
宴席刚刚结束,人们渐渐散去,皇帝便派人将穆冷秋和柳艳请去御书房中训示。
然景帝端坐在龙椅上,严肃地望着立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对,过了好一会,他终究忍不住叹息起来:“穆卿,你真的要这么做?”见曾经自己的枕畔人被臣子揽在身边,然景总是觉得别别扭扭,可这微妙的心理又实在不便说出来。
穆冷秋早就料到这婚事会受到重重阻挠,而其中最大的困扰便是柳艳当年的后妃身份。虽说被打入冷宫,后来又被他领回,但始终未曾有文书写明她被休弃。退一步说,即便柳艳真的成了弃妃,可世上又有几人敢拿自己的前程和性命作赌注来迎娶?可穆冷秋偏就是这几人中的一个。他面对皇帝隐约施加的压力,不卑不亢地肯定回答:“正是。柳艳将会是我穆王府的女主人,穆冷秋的娘子。”
然景不悦地看着他,提醒道:“可她终究只是残花败柳,与你不匹配。而且蓝昭那丫头,你又打算怎么办?林南是绝不会同意让女儿为妾,也不会轻易答应解除婚约的。”
穆冷秋无所畏惧地说:“蓝昭本就不想嫁我,这不需皇上操心。而且若说不配,那也是臣配不上她。要不是臣当初自私,也不会害她至斯。”
“纵使会被天下人耻笑,你也坚持?”然景帝仍不死心,只望能让穆冷秋顺从地改变心意。一想到自己曾经的妃子将要变成别人的娘子,他就觉得简直是荒天下之大唐。
如果这么简单就乖乖听话,那就表示他穆冷秋了。他狂妄放肆地笑道:“娶妻的是我,关天下人何事。”柳艳自始至终只是站在他身旁静静地微笑,信任地将所有问题都交给这个令她一眼就折服的男人。更何况,他们所说的话,在她听来太深奥了,完全不明白。
说完,他便转身带着柳艳离开御书房,狂傲的气势令然景帝相比之下也黯然失色。那一句话噎得然景帝呆了半天,无话可说。总不能让他拉下老脸说,将这女人再送回朕的身边?
真是帅啊!童小小想起来就觉得兴奋,“关天下人何事”,这话简直欠揍得让人羡慕。
“麟瑞王爷,皇上请您去御书房。”一个中年太监走过来说道。
童小小和赵蓝少正要迈步一起去,却又被那太监拦住:“麟瑞王妃请留步!”
“什么事?”童小小停下脚步,望着他,疑惑地问。
那大太监恭敬地说道:“太后有请。”说完,跟在他身边的一名宫女则上前行礼,示意王妃随她去太后寝宫。童小小与赵蓝少对视一眼,这才带着忐忑和夫君暂时分开。
云霞宫,座落在禁宫西北角,其规模不亚于皇帝皇后居住的正宫。宫苑内的奢华自不必说,加上今天是太后的生辰,作为她的寝宫更是装点得富丽堂皇。
童小小跟随那宫女向灯火辉煌的厅中走去,还未见着人,就听见嗓音浑厚响亮的老妇人正在说笑,其中还穿插着稚子和年轻女子的声音。
“麟瑞王妃,请。”宫女停在门前,展臂示意她自行进去。童小小走进去一瞧,果然除了太后、皇后,还有凌霜那可恶女人也在;而赵璘则被太后抱在身边,乖巧地坐着,说话逗趣。
童小小打起十二分精神,端庄有礼地走到太后面前,盈盈半跪:“臣妇参见太后、皇后。”
“哦,赵王妃来了。快请起。”太后慈爱地笑声让她起身、赐座,“前几日听说了那事儿,今晚见你气色不错,让哀家安心不少。”
童小小微笑着看了凌霜一眼,客气地答道:“多亏了公主的开导。”
正说着,原本呆在太后身边的赵璘,突然跳到地上,往童小小的身边跑去。比起自己的亲娘,他显然更喜欢这个大娘,他爬上童小小身旁的椅子上,开心地说:“大娘,璘儿好想你。”
“璘儿,瞧你说的,才分开了一天至于这么想吗?”童小小被他天真的表情逗笑。
凌霜见到自己的亲骨肉居然跟敌人走得那么接近,心中火冒三丈,可碍于母后和皇奶奶都在场,她又不能造次。她那张原本微笑着的俏脸,此刻却止不住地阴沉下来。若是早知这小家伙如此得吃里爬外,那天就该直接让他在湖里淹死算了。
太后老奸巨猾,怎会瞧不出皇孙的不悦。她将请童小小的来意说出:“霜儿说想要留下小住,可偏偏璘儿一定要‘大娘’陪着才肯答应。所以哀家特意将你请来询问意愿。”一句平常的话,偏偏她在读的时候将大娘二字嚼得真切,令童小小听了心里很是别扭,总觉得她似乎意有所指。
“臣妇感激不尽。”童小小虽然不愿单独留在这几乎人人都是蛇蝎的鬼地方,可却也不能拂了太后的面子,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小赵璘听了,满心欢喜地抱住童小小直撒娇,显然已经把自己的亲娘抛诸脑后了,这令凌霜的脸色越发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