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小被他这样一问,自觉有些心虚,之前凌人的气势也迅速减弱。她放低声音,小心地回答赵蓝少的话:“赵大,其实我只不过希望你们能够对我说实话罢了。”
赵蓝少此刻只觉得自己刚才的好意呵护简直就像白痴行为。一片好心付诸流水且不说,反而令童小小鄙夷气愤,甚至被她设计羞辱。早知如此,他又何苦忍住要呕吐的冲动,不断地喝着那些“鸡汤”。
“实话吗?我知道了。”他冰凉的声音,比夜间的霜更令人寒冷。说完,他便不再理睬童小小,一个人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赵大,相公!”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童小小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似乎伤了赵蓝少的心。沮丧的感觉令她不住自责:那么多委婉的方式,何必一定要用这损人自尊,令人难堪的一种呢?童小小啊童小小,你真是蠢货一只。
心里发酸又隐藏着惶恐的童小小一个人在这处处雾气浓浓的院子里游走,希望能想出让赵蓝少消气的法子。
走着走着,她看见不远处有着光亮,在这昏暗的夜晚显得尤其突兀。童小小顺着光线,向前走去。
没多久,她便走到一个石室前。光线就是从这面石墙的小窗里透出来的,她好奇地向里张望。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面壁坐在墙角,看不清是男是女,长长的头发如瀑布般顺滑地披在后背,隐约能看见一只裸露着的手白皙无暇。若是女人,想必是个绝世佳人;若是男人的话,定有个胜似潘安的容颜。
像是感觉到有人靠近,那红衣人突然转身,与童小小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童小小倒抽一口凉气,失声惊叹。
长长的柔顺青丝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但竟从露出的一半便可清晰地瞧见他的长相。那是一张比女人更妖冶的男人脸。而且那清晰的喉结,平坦的胸部更加标示出了他的性别。与他相比,那些所谓视觉系的明星简直就是小儿科。更令人吃惊的是,他的五官与赵蓝少竟有几分相似。
“你是谁?”他开口问道,声音充满了磁性,令人不饮自醉。
童小小勉强抓回正要飞远的最后一丝理智,反问道:“那你又是谁?”
“我吗?我是此间的主人。”这人哈哈笑着说,只是语气里的凄凉和怨恨遮都遮不掉。
童小小听到这预期外的答案,难辨真假,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悄悄地提醒她:危险,快离开,快离开。可她却偏偏挪不动步子,像是被石室里那个男人施了魔法似的。
“此间?你是指蓝宫吗?”她止不住好奇地追问。那人点点头,默认她的话。
“可蓝宫明明是前主人传给他儿子的啊?而此人正是我夫君赵蓝少。你就算要撒谎也要编个可信的才行。”冷哼一声,童小小不想再和他说下去,转身便要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蓝行的儿子?”那红衣人听见赵蓝少的名字,情绪激动起来,大声叫住了正要走开的童小小。
童小小顿下脚步,说:“哼,我夫君只有个宝贝妹妹,叫做赵蓝娘。我可在没有听说过他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弟弟。”
那人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但很快笑了起来,从起先无声抖肩的闷笑,直到最后振聋发聩的仰天大笑。他突然收起笑声,对童小小说:“如果你不信,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不是在讨论身世吗?怎么话题一下子转移到打赌上。
那人自信满满地说:“别那么紧张。我一会将赵蓝少引来对质。如果我真的是蓝行的儿子,你就将头发上的那枝珠钗送我,如何?”
珠钗?童小小伸手摘下,置在掌中翻看。这珠钗是她自己在市集闲逛是买的便宜货,不过几个银果子。只是因为看着顺眼,才没事一直戴着,他要这个有什么用?
俗话说,好奇心能杀死猫,事关自己的爱人,童小小更是迫切地希望知道答案。所以,犹豫了一会,她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好,我同意。”她点点头,环视四周,此处似乎离赵蓝少的书房以及玉室相隔甚远,“你打算怎么将他叫来?要不,我去找他来?”
那人又笑起来,胸有成竹地说:“不用这么麻烦,你只要找个待会能听见我和他对话的地方躲起来,别的就交给我吧。”
待童小小刚在附近的山壁缝隙中躲好,就听见一道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响起。其威力之强,令小小身边的碎石淅沥索罗的往下落。
没一会,童小小惊讶地瞧见一道白影从黑暗的夜幕中显出,飞一般地停在石室前。来人正如那红衣人所说,就是赵蓝少。
“蓝昭,你又想干嘛?”他如机械般的语调,令人被冻得浑身发颤。
童小小听了他脱口而出的称呼,心中一惊:蓝昭?如果没记错的话,赵家兄妹,一个叫赵蓝少,一个叫赵蓝娘。这么说来,这石室里的人就应该名叫赵蓝昭?难不成,如他所说的那样,真的是赵大的兄弟?
蓝昭像是见惯了他这样的态度,不以为意地说:“大哥,我们兄弟好久都没见到了。你难得上山来一趟,也不来看我,实在是太生疏了吧?弟弟我可有些伤心呢。”
“就因为你是我弟弟,所以我当初才没有一剑杀了你。”赵蓝少警告地说。在他们三人之中,相貌最美、最聪明的便是蓝昭,而他的性格也最像年少时的爹,总是顺心随意,为所欲为。但不同的是,爹是武学天才,而蓝昭则是武学奇才。任何武学招数,他都能过目不忘,一学即会,一直被认为是爹最佳的继承人。十二岁时,蓝昭他便瞒着所有人偷偷跑去挑了当时被称为武林第一邪宗的素衣门,而他的人生也因此而改变。
“别套近乎,从你开始修炼素心经开始,我就只有妹妹而没有弟弟了。”赵蓝少忍着心头的剧痛,故意绝情地说。若是真能这么轻易就切断血缘,他就不会这么挣扎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