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童小小将巾帕用冷水浸湿,绞干后附在赵蓝少滚烫的额头上,“一个习武的大男人,淋了会雨就这么病倒了。”
她担忧地望了望窗外的天,越来越暗,这个时候别说大雨倾盆,就算是晴朗的天气也很难安全的走到城里去请大夫来。只要先这么凑合一晚,明天早上再做打算了。
一条巾帕如此反复浸泡绞干了几次,童小小起身端起铜盆向去换水,却发觉自己的衣摆被赵蓝少紧紧地拉住。
她轻笑地将盆放下,用两只手运力想去掰开,那拳头就是紧紧地攥着她的衣服。童小小加重力道,却听见昏迷中的赵蓝少不住地喃喃自语。她好奇地凑过去,只听见他说:“小小,对不起,别再离开了……”念念叨叨口中就是这么几句话,翻来覆去。
童小小顿时柔情无限,微笑着望着赵蓝少变得消瘦憔悴的脸。原来,呼风唤雨的他心里是如此的惶恐,即使再梦中也不住地祈求她的停留。
“小小。”本已经睡下的沧水不放心地又起身来张望,关心地问,“他的身体还那么烫吗?”
童小小见她来了,不好意思地指着身边的铜盆说:“沧水,您能替我换盆水来吗?他的热度似乎一点都没退,现在还开始说胡话了,我有些担心。”
“明天一早,让张虎下山的时候替我们把郎中请来问诊,你也要当心身子,别到时候他好了,你反而累倒了。”沧水本已看透世情、清心寡欲,但偏偏对童小小打心眼里喜欢。这女孩心地善良,吃苦耐劳,还有情有义,样样都对了她的喜好。
童小小点点头,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明天一早就和张虎结伴下山去请大夫来。若不是山间大雨路滑、天黑难走,她恨不得现在就动身。
肆虐了一整夜的暴风雨在东方露白的时候,渐渐停了下来。童小小将赵蓝少暂且托付给沧水照料,自己则启程去京城找大夫。
山路本就难走,加上雨水令土壤湿滑,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边扶着路边的树干,一边由张虎搀扶着,这才不至于摔倒。
“童姑娘,我听我娘说,昨天来村里那人是你相公?”张虎是这村里土生土长的人,有着山里人的憨直和淳朴。
平日里,他总是帮着童小小她们做些粗重活,修个屋顶砌个土台,别提多勤快能干了。村里好些姑娘都盯了他,可这张虎偏偏被初来乍到的这童姑娘给迷得晕头转向。
童小小听他提到赵蓝少,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甜甜地回答:“是啊,之前因为一点事,所以我偷偷溜了出来,他这次就是来接我回去的。”
“原来是这样啊……”张虎流露出明显的失望,没想到好不容易相中的人儿竟然早已嫁为人妇了,这些日子真是空欢喜一场。
童小小见他突然情绪低落,不由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没,没事。”张虎强打起精神,和她说说笑笑,一路来到京城最为热闹的朱雀大街上。
童小小站住了脚步,对张虎说:“你去忙吧,我家就在这附近,我先回去报个信。”说完,她便向待了许久的麟瑞王府走去。
刚来到府门前,一身泥泞、村姑打扮的她被侍卫拦在门前。
“什么人?”盛气凌人的语气让人听了觉得别扭。
不知者无罪,童小小摆上笑脸自表身份:“我是这儿的王妃,童小小。二位似乎是新来的,所以可能未曾见过。”
“说谎也要打个草稿。”其中一人轻蔑地笑起来,“就你这身打扮,哈哈,如果你是王妃,我就是皇帝了。”
另一个也耀武扬威地帮起腔:“要冒充王妃,好歹也下本钱打扮得像样点。你瞧瞧,整个一乞丐婆儿。”
童小小气急,正想好好地大骂他们狗眼看人低,却恰巧从府里走出一人。
“天啊!王妃,您回来了?!”冷雨见到她简直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他连忙下跪行礼,随后将童小小往府里迎。
方才耍嘴皮子的两名侍卫见着邋遢女人真的是王妃,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说起话来牙齿直打颤:“冷,冷爷,这真是,真是王妃?”
“废话,这还能有假?要是得罪了王妃,就等着王爷回来拔了你们的皮。”冷雨刚才隐约听见这二人狐假虎威地仗势欺人,心中早就不快了。
两个侍卫一听,吓得双腿一软,都扑腾跪倒在地,不住地怦怦磕头求饶。童小小虽然讨厌这种人,但见了这场面,又心软下来:“好了,冷雨,你别再吓他们了。最多教他们下不为例,看门的时候把招子放亮点。”
“是,王妃。”冷雨将她迎入大厅坐定,连忙问道,“王爷不是说去找您吗?怎么就您一个人回来了?”
童小小点点头,将赵蓝少发烧昏迷的情况简略叙述了一遍,然后说:“我想外面的江湖郎中、药铺大夫,怎能比得上府里御用的,所以就直接赶来这儿了。”
冷雨一听主子病了,立刻安排人手准备跟随童小小上山去。正要启程,就见巷尾一顶金贵的软轿过来。童小小认得这就是凌霜公主的轿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真是冤家路窄。
“你不是说不回王府的吗?怎么,耐不住贫寒又回来了?”凌霜见到她先是吃了一惊,当得知赵蓝少仍在山上时,她随即便冷言冷语地讥讽起童小小来。
童小小一皱眉:今天的黄历上是否写着不易出行?怎么一下山便接连遇到这种令人作呕的角色。她干脆地说:“赵蓝少病了,留在山上,你要是愿意就跟来,否则就回宫去吧。”说完,她便和冷雨一行走开,不理会身后气得直跺脚的虚伪公主。
“公主,现在该怎么办?”一个轿夫轻声问。
凌霜恼羞成怒地重重扇了他一记耳光,斥道:“废物,当然是跟上去。难道真的回宫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