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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不是她

瞥见洛离寒的责怪和担忧以及那板脸的模样,伊绪暗道一声糟糕,她竟然把洛离寒惹怒了。

伊绪看着洛离寒略带阴沉的脸,心里愈加懊恼。她和洛离寒认识那么久了,对这人也了解甚深,对于不在乎的人这人一向是不客气的,但对于在乎的人,这人却是看的相当重的,而她对于洛离寒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这个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第一次他救了她,然后命运狗血地再次相逢,他认识她,她却不知道她,只是渐渐的相识下去,他们惺惺相惜,逐渐成为最靠近彼此的人,可再好的感情也会因为莫名的理由而破碎。

那个时候因为那个人,伊绪真的很讨厌洛离寒,这是迁怒,可是她没有办法。她讨厌那个人,讨厌洛离寒,宁愿跟别人在一起也不愿见到洛离寒,可这个人却是她那时唯一的朋友,而对于她的任性,他也全都好脾气的接受了,那是他对她的宠溺,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

记得一开始认识洛离寒的时候,伊绪认为他就是个任人捏扁搓圆的软柿子,直到相处后她才发现自己彻彻底底想错了,因为这人绝对是个难以接近的人,天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这人本生的一副好皮囊,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对他有好感,只是这人一概不接受女生的好意,更是在认识她后将情人节塞到他课桌中的巧克力都正大光明地丢到她怀里,至此便再无人送巧克力,转至向伊绪求靠近洛离寒的方法,弄得伊绪不甚其烦。

只是……这人是这个世上真心待她好的几个人之一,也只有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是为了救她而已。

伊绪出神地望着洛离寒,忽然忍不住伸手抚上洛离寒的脸,一把掀起他斜向左边的刘海,有些失神地手指轻抚过额角那一道不算短的伤痕,那是他为她受的伤啊!

“别介意这个了,还是接着谈论你的事吧。”知道伊绪一看见这个伤痕就会内疚,洛离寒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搁在自己手心,另一只手则是将被弄乱的刘海梳理整齐,彻底盖住了那道伤痕。

“你说你在镜子里看到心绪了,她想对你下重手?”在镜中看见另一个人听着很匪夷所思,若是别人定不会相信伊绪的话,可洛离寒信,因为告诉他这件事的人是伊绪,他所熟悉的伊绪。

“我觉得不是姐姐,姐姐不会伤害我的,我看见的人好像是我自己又好像不是,伤害我的是镜中出现的一只手,叫我‘伊伊’的是镜中的人。”

镜中的人是镜中人,镜中的手是镜中手,两者在伊绪心里并不一样,就算镜中人喊她“伊伊”,她也不会相信镜中人或是镜中手的主人是心绪。

因为心绪是绝不会伤害她的,她所知道的心绪极为宠溺她,是宁可自己出事也不会伤害她分毫的。

伊绪心念流转,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仿佛灵魂已经不在这个世间。

“如果是真的有灵魂的话,我们就处于被动的地方,但若是你所看见的被人做了手脚,我们便可以化被动为主动,所以我打算先溜进你的宿舍看看。”瞥见伊绪的表情,洛离寒只需一瞬便能猜到她所想,见她有些阴郁,便特意在最后一句话加了几分重音和暧昧。

伊绪一听略微有些脸红,却很快就佯装要打洛离寒作为报复,两人便在校园内追跑起来。

洛离寒对着落魅并不熟悉,这样子乱跑很快便迷了路,但是想到反正伊绪在自己身后便也不太在意,继续没头没脑地乱跑,跑着跑着他竟然带着伊绪转到了一座看上去有些破旧的教学楼。

洛离寒倒是并不在意这幢楼,可他身后的伊绪却慢慢地停下了步伐。感觉身后少了伊绪嗔怪的责怪声,洛离寒停下脚步诧异地转过身,只见伊绪竟然在他跑过的那幢楼那里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神色既夹杂着伤心又掺了一种恐惧。

“怎么了?”大步走上前,洛离寒双手搭着伊绪的肩,朝着伊绪的视线向前望去,只见这个教学楼后面竟然有一个火盆,而这其中似乎在燃烧着什么东西,火盆中的东西依稀只能辨别出一丝蓝色。

蓝色?蓝色的日记本?洛离寒心中一怔,与此同时他身前回过神的伊绪猛地挣开他的手,不顾一切地便想要伸手将火盆中的东西拿出来,洛离寒下意识地便伸手拦住伊绪,一把将有些惊慌的伊绪抱进自己怀里,死死扣着她不让她出去。

这火烧的还很旺,伊绪这么不管不顾地伸手进去一定会被烧伤的,而且即使救出那个日记本,估计也只余一角罢了并不能派上什么用场。因此哪怕伊绪会对自己生气,洛离寒也并没有松开伊绪的打算,他不能让伊绪为了一本日记本而受伤。

直到蓝色的日记在火盆中化为灰烬再看不见其原来的模样,直到火渐渐熄灭,洛离寒才松开手任由伊绪冲上前在火盆中翻那些灰烬,他垂着眼静静地看着伊绪在自己眼前惊慌失措又落泪,眼泪让他心疼,可若是再来一次,他也会这么选择,因为对他来说伊绪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伊绪平安,他什么都可以做。

“还给我!把日记还给我!那是姐姐的东西,还给我。”伊绪忽然猛地转身冲到洛离寒面前,沾满灰烬的手握成拳,一拳又一拳狠狠地打向洛离寒,白色的校服衬衣被灰烬染的黑黑的,洛离寒却是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伊绪发泄她所积郁的心情。

“为什么又是第九楼?”

一语惊起千层浪,洛离寒皱了皱眉,这才打量起眼前这看似普通破旧的教学楼,他倒是没想到便是如此不起眼的教学楼差点夺去伊绪的性命更是导致一个无辜女生死亡的罪魁祸首,更是将伊绪逼到这种地步的凶手。

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显得阴暗的地方,洛离寒只觉心里忽然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迈出了脚步,他觉得第九楼此刻仿佛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在诱惑着他深入进去,哪怕万劫不复。

脚步刚刚抬起,洛离寒便觉伊绪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一轻,整个人倒在他怀里,似是无力。洛离寒大惊,方才心中涌起的奇怪感觉也是顷刻消失不见,他忙低下头,伸手覆上伊绪的额头,这一碰他才发现伊绪竟然发烧了!

恐怕是被这几日的事情弄得心力憔悴,再加上又受了伤,才会引起发烧。洛离寒当下再不迟疑,立马拦腰抱起伊绪,决定先将伊绪送去医务室,至于不认识路这个问题,反正路上可以逮着几个人问问。

刚刚迈出几步,洛离寒便察觉到怀里的伊绪有些不安分,好像是挣扎着想要起身。

“怎么了,伊伊?”温柔地低下头问着,洛离寒脚下步子却未停,只是若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温柔地对待一个女生,伊绪的出现是他的劫也是他的转变。

“不要去,不要去第九楼。”伊绪的意识已然有些模糊,说出的话已有些不清晰,可洛离寒只需一听便能完全知道她的意思,他弯起嘴角,脸上挂着暖暖的笑容。

这个傻丫头啊,明明都烧的有些晕乎了,却还是在担心他,真是个小笨蛋的,却让人不得不疼爱。

可是伊伊,你唤我一声“哥”,你可是真的明白我的心,不过即使明白了也没什么用吧,我们之间早从以前开始便注定了不可能,即使如此清楚,我还是不能违抗自己的心不对你好。

我最爱的人,我最在乎的人,第九楼的一切,我来帮你扛下。

洛离寒慢慢回头深深望了眼在背后安静的第九楼,眸中带着满满的坚定,而在他转身跑走的刹那,第九楼发出一声悲鸣,于此同时第三层的那间教室里忽然冒出一个影子,只是瞬间影子便消失了,快的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伊绪的发烧不仅仅是因为心力交瘁,还因为她晚上受了凉,伤口又发了炎。洛离寒得知这个结果后便直接打车带着伊绪去了医院,然后才联系的夏槿天。

一进入医院,伊绪便开始在清醒与不清醒之间反复,清醒时她会拉着洛离寒的手说着“不要去”,不清醒的时候,她会唤着沐轩凉的名字。之所以说叫着沐轩凉时这人不清醒,是因为伊绪口中的话皆带着几分爱恨交织,或怀念当初的美好,或说着自己的恨意。

洛离寒听着伊绪无意识地说了许久,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可相对的是某一种肯定也越来越多。

沐轩凉和伊绪并不熟悉,这点洛离寒可以确定,在他遇到沐轩凉第一眼之后他便能确定伊绪跟沐轩凉的关系不过一般,即使沐轩凉本人抱有不一样的心思。

因此他可以断定在昏迷状态伊绪说的话定不是出自她的本意,或者说这话的人根本不是他所熟悉的伊绪,而是心绪,那个死去的和伊绪拥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孔而他却从未见过的夏心绪。

“夏心绪,”洛离寒握住伊绪的手抵着自己的额头,低声说着,“若真的是你,请你一定要好好护着伊伊,她对你来说一定也很重要的,是不是?”

洛离寒低垂着头,他没有看见伊绪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动了动嘴唇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良久眼角渗出一滴泪,却在顷刻间埋入发间消失不见。

这一夜洛离寒守在伊绪床边一步也未曾离开,尽管夏槿天劝说他先回去免得他母亲担心,可洛离寒固执起来堪比伊绪,又哪是夏槿天所能劝的?最后依然是夏槿天败下阵来帮洛离寒报了个平安。

而这一晚伊绪的烧渐渐退了下去,可意识却依旧模糊不清,到洛离寒不堪劳累趴在病床边时伊绪依然未醒,只是在片刻之后,迷糊中的伊绪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转过头借着月色瞥了眼床沿边的洛离寒,面无表情且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随手披了件外衣便向外走去,外面月色正好,因着夜晚,来晚的人更是鲜有,值班的护士更是在半清醒半迷糊之间徘徊,伊绪便趁此机会堂而皇之地溜出了病房。

这是她第二次进入这家医院却从来没有一次好好看过这医院的景色,因为两次她都是处于半昏迷状态被人抱进来的,每次醒来对着都是惨白的病房,而这一次她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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