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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那些不愿想起的岁月(2)

车子还没有停稳,他就直接开了车门冲进了幼儿园。

顾瑜被老师抱在怀里,不说话,也没有闹腾,一排白白的牙齿咬着双唇,眼睛红肿着流泪。

丛旭志觉得这天真是作孽,微微叹了口气。

“小瑜。”

顾瑜只是抬了抬头,看着丛旭志,不说话,也没动作,她就那样看着那个被自己称作丛叔叔的人将她抱起来。像爸爸一样在她的头顶,用宽厚的手掌轻轻地安抚着她。

爸爸,我好想你。

丛旭志抱着她回了家,李秋萍是典型的家庭主妇,看到丛旭志抱着顾瑜回来,不禁皱了皱眉:“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公司里面开会的么?”

丛旭志看了李秋萍一眼:“小瑜被同学们欺负了,老师让我过去一下。”

“嗤,小溪都没见你这么宝贝过。”

李秋萍的冷嘲热讽让顾瑜小小的身子微微一怔,几天前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的爸爸妈妈会回来接自己的。今天却知道那只能成为奢想了,孤儿这个词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了。

那些从未有过的自卑和胆怯,在对上李秋萍的眼后被激发得完完全全。

她害怕这个阿姨,可是她却不能说。

丛旭志算是耐心好的了,对于顾瑜每一次的突发情况都能及时赶到,直到顾瑜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寄人篱下的自卑感让顾瑜在那个家里面没呼吸一下都小心翼翼,特别是丛旭志不在,她一个人和李秋萍相处的时候,她只敢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上小学的第一天是丛旭志送她去的,只是公司渐渐地越做越大,丛旭志也开始忙得焦头烂额。

教室里面的同学全部都走了,只有顾瑜一个人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的个子不够,再加上长期以来的小心翼翼让她不敢碰教室里面的其他东西分毫。

丛深溪一回到家就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在冰箱里面找零食。

丛旭志刚好从公司里面回来,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小瑜。”他一直希望有个女儿,顾瑜的到来弥补了他的这个遗憾。

“爸。”

“小瑜呢?”

丛深溪心下一虚,他一放学就和同学们去玩电子游戏了,压根儿就忘了丛旭志早上叮嘱他放学带着顾瑜回家的事情。

“啊,不在房间里面吗?她就跟在我身后回来的啊!”

丛深溪说起谎话没有丝毫的瑕疵,丛旭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进顾瑜的房间,开门发现没人,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你说!你到底接没接小瑜回来!”

丛旭志火大,操起一旁的书就往丛深溪的身上打。

“你干嘛呢,还动手打孩子!”李秋萍本来在厨房里面煮饭,听到厅里的动静马上就冲了出来,拦着丛旭志,用眼神示意丛深溪跑路。

“你!先不说了,赶紧去找小瑜去,都这个点儿了,她一个人要是被人拐卖了怎么办!”

李秋萍虽然不喜欢顾瑜,可是也没想过让顾瑜失踪,听到自己老公的话也意识到事情有些大条,点了点头,解开围裙就跟着丛旭志跑了出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顾瑜想起了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一部鬼片,害怕的整个人在发抖。

可是她不敢走,她认不得回去的路,她想起最近总是听说拐卖小孩的事情,眼泪就好像决了堤一样。

风吹着窗呼呼作响,那窗外的树叶簌簌地响着。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紧紧地抱着书包蹲在书桌底下,紧紧咬着自己的唇。

脚步声传来的时候顾瑜整个人都僵在了那儿,手握成拳头放在嘴里,没有人能够知道她此时此刻到底有多害怕,就好像没有人会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一样。

丛旭志第一时间是到了学校,可是跑到教室里面,空无一人。

他沿着回家的路开着车子找了又找,就在都要报警的时候,李秋萍在旁边说了句话:“会不会还在学校里,说不定刚好我们刚才去的时候顾瑜走开了而已。”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瑜很害怕,可是她不敢出声,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背,直到那清晰的牙印刻在手背上,她都不敢放开自己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小瑜。“

头上的桌子被移开,顾瑜抬头看到丛旭志在她面前站着,满眼的焦虑。

“藏在这儿,还真是让人好找!”

顾瑜微微偏了偏视线,看了一眼李秋萍。

丛旭志抱起她,宽厚的大手抹掉她眼边的泪水。

那一晚,丛深溪被丛旭志罚抄了一整本的三字经。

顾瑜在一旁吃着李秋萍不情不愿热出来的姜汤,抬眼不小心对上不远处丛深溪的视线,冷冷得带着几分怨恨。吓得她差点儿把手上的碗摔在了地上。

“丛叔叔,我想睡觉。”

她不敢和丛深溪呆在一个房间里面,只能怯怯地对丛旭志说。

门外轻微的声响响起来的时候,顾瑜没有半分迟疑就掀开了被子,整个人坐起身,一件一件衣服,有条不紊地穿着。

以往这些事情都是妈妈做的,可是这半年来,她不得不逼着自己一个人去坐。

尽管丛旭志再疼她,他也不过是她的叔叔而已,而不是自己的爸爸,她不能,也不敢要求太多。

洗漱好背着书包出去的时候李秋萍正端着牛奶往餐桌上放,看到她轻轻嗤笑了一声:“起得可真早,过来吃早餐吧!”

她弱弱地喊了一句:“萍姨早。”低着头跟在她身后走到餐桌前。

丛深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她斜了一眼,随后才看着李秋萍:“妈,今天吃什么?”

李秋萍拍了拍他的头,笑得宠溺:“赶紧去洗漱吧,头发像个鸡窝一样!”虽然是说着埋怨的话,却听不出丝毫的责备之意。

以前顾瑜的爸爸也经常这样说她,可是每一次她都是直接拉着爸爸的手,嗔着他的下巴撒娇“就不就不嘛!”

可是现在,她只能战战兢兢地看着李秋萍和丛深溪的脸色,生怕自己的一点点不小心惹被人不高兴了。

顾瑜想哭,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尽管她现在才六岁,但她也知道,就算她哭得天昏地暗,也不会有人帮她擦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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