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姐……
我没事,就是出去透透气。
你去给诺诺找条被子盖上,别着凉了。
管家连连应是,却不敢问她想去哪,也不敢拦她。
正焦急着呢,门上传来了钥匙声。
不觉在心头大画画十字,先生回来了!
温良静静看着门门口换鞋的修长身影,目光有些发怔,盈盈闪着委屈的泪光。待那人抬起脸来,看到的依然是寻常一样一张柔软微笑的白暂脸蛋儿。
江景深眯起了细长的凤眼,伸出修长的胳膊就将人揽进怀里,倾身吻了上去。
温良轻轻推拒着道:“别,身上带着寒气,冷。”
江景深这才发现自己一身寒气,连身上的西装都是冰凉刺骨的,便罢了手,在人脸上啪的亲了口:“乖乖的,等我上去换衣服。”
却没有发现背后的女子,泪流满面。
他的冰凉,她怎么会在乎,可是他身上,全都是其他女人的味道,让她连呼吸的地方都没有了。温良就是这样的人,所有的眼泪都在看不到的地方,留在江家父子面前的,永远是一张柔软笑脸。
江景深当初就是被那张笑脸蛊惑的。
在他快腻了温良的时候,家里突然被打包过来一个两岁的孩子,孩子的亲娘生病过世了,家人死活说那孩子是他的,而他就算看见照片也想不来哪里见过这女人。
然后就是气的跳脚。
那小鬼登着两条胖腿儿踢他,扯着嗓子大哭,简直魔音穿脑。
这时温暖走过来,看着孩子惊喜的笑着,年轻的笑脸上带着温暖璀璨的光,她抱着孩子转圈圈:“好漂亮的孩子!”
那孩子在温良的怀里,却一声都不哭了。
江景深有了一瞬间的心动,突然觉的,有这样一个家也不错。娇妻稚子,他全当婚前演练了,若是不想要了,把这一大一小扔了就是。然而,十年了,他却一点扔的意思都没有。
连他自己都觉的惊奇。
那么瞬间动心,便是十年因缘。江家的人,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偏偏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能以情人的身份在他身边呆了十年,甚至连孩子都交给她养大。
所以,真的不怪温良太犯贱。这样的男人,处上十年,哪怕不爱,也是舍不得离开的,更何况深情早已入了骨。
江景深从楼上下来时候,便看见温良早已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一副和他有事商讨的模样,不觉轻笑出声,他原本就长相俊美,如今又换了件藏青色的睡衣,蓬松着不长的头发,整个人比平时略显的慵懒了几分,映着厅里明亮的灯光露出一口干净白牙,分明是个大男孩,哪里看得出是个十二岁孩子的爹,简直让温良看直了眼睛。
年轻男人走过去,将女人搂在怀里,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如烟如雾。“说吧,有什么事情。”
温良踌躇了半天,还是开了口:“我在想,要不要给诺诺转学?他在的那个学校,实在令人不放心,换个住宿条件好的,管理严格的学校。”什么样的老师,才能放任学生逃课往一些乌七八糟的地方跑,什么样的学校,能把孩子的自尊放在地上踩?当然,事情虽然并不能完全责怪学校和老师,但是谁让温良就是只知道护犊子的母鸡呢。
听到这里,江景深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了然的吐出一句:“是不是江维诺那倒霉东西又惹事了?”
“没有!真没!”温良连忙拍胸脯保证,她可没有忘记上次因为知道江维诺逃课,大的险些把小的几脚给揣进医院。“行了,你有几两我不知道?我去看看那东西。”男人说着便跨开长腿,往楼上去,温良人小力单,哎哎了两声没敢说什么,眼睁睁看着那人又上了楼,这才讪讪道:“孩子吃了药,管家抱卧室睡着呢。”终究是怕再生出什么事端,便跟着上了楼。
刚上楼梯口,便被劈头盖脸的两巴掌扇的脑袋发晕!
男人的手劲极大,白暂的脸蛋瞬间肿了起来。温良摇摇晃晃的站稳了,捂着脸儿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刚从诺诺卧室走出来,面色阴寒的江景深。
“诺诺的脸。是你打的?”
温良仿佛还是没有从被打的状况中缓过神来,怔怔发呆,木然点了一下头,江景深的脸色瞬间愈加冰冷!
“温良,你最好弄清楚,这个地方,江维诺是主子。你,不过是个卖的,凭什么对我儿子动手动脚?”
翻了天了简直,他江景深的儿子被个女人给打了。
温良。
还是他一直认为怯懦有余的温良!
这父子两个,侮辱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温良睁着眼睛,终于被那一句“不过是个卖的”给整清明了。突然觉的有些心寒,她不想这样,可是来自心口的寒意源源不断的开始渗透四肢百脉!江景深,原来,我跟了你十年,抵不过给你儿子的一巴掌。
原来,一个巴掌,就能把她的付出全部抵消!他怎么敢,否定她对他们父子的爱。
他怎么敢!
温良不言不语,就是站在那里,盯着男人的眼睛里空茫茫的一片。那眼神让江景深的心有些堵,然而怒气发泄了,脑袋却清楚起来,温良的性子他知道,既然下了这么重的手,肯定是出了大事,这十年里她几乎就是这孩子的妈,当妈的教训一下孩子,谁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毕竟不是亲生的,怎么做都有嫌隙。而他,把这嫌隙给放大了,还对她……动手了。
他说话向来口不择言,此时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到底骂了她什么,能让她露出这样让他无措的表情。这是第一次,他在她脸上看到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
冤家啊。
轻叹了口气,将木头一样的人儿搂进怀里,低低呢喃。
“宝贝儿,对不起,刚刚在气头上。”
“宝贝儿,老公知错了,别这样。”
江公子算是把大半辈子的好话说尽了,怀里的人却仿佛傻了一样,愣是不理会。江景深是谁,从来高高在上惯了,这样放下面子哄一个女人已经是个稀罕事了,而这个被哄的女人还不领情,登时就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