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听说啊,这江陌舞也真是厚颜无耻,这整个新越王朝谁看不出来,她一介丑女如何能配得上高高在上的三殿下,只不过碍于太后当年的旨意才拖到现在,说是过几个月成亲,我看她就等着成为未嫁先休的命吧!”
“未嫁先休还算好的!这擅用妖术一罪一经落实,可是要被五马分尸的呀!到时候看她还怎么用妖术兴风作浪!”
议论之声随着马车前行逐渐淡去,陌舞眸子眨了眨,这中伤的流言能在三天之内传遍新越京都大街小巷,只怕她那两个妹妹功不可没。
陌舞无所谓的笑了笑,清凉笑意在马车内昏暗的光线下,莫名给人一种凉薄无畏的感觉,明明是被人背后恶意中伤,却能表现出如此淡然冷静的神情,淳于止看着眼前的陌舞,眼底的深意莫名加深。
觉察到淳于止忽明忽暗的目光看向自己,陌舞索性两手一摊,淡淡开口,“人言可畏,人言何畏。王爷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话语虽短,却是让淳于止身心一震。
旋即,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悠然响起,“你的意思是,谣言止于智者。你真的放任那些人对你的中伤和诋毁?”
她能容忍,他可忍不得!
“我只知道一个道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盘棋才刚开始下,远不到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地步。”
陌舞语气淡淡的,平静无波。
在这表面的平静下,是她一颗深藏不露的叛逆之心。
现在这盘棋下到这里,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有兴趣继续下去!头一次可以不按照组织规划好的一切行动,于她而言,反倒是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只是这兴奋隐藏的很深,不到最后一刻爆发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她准备如何控制这盘棋局。
她从来就是一个很有耐心的杀手,而棋手这个角色则是第一次担当!
既然有人送上门来了,她也绝不会畏首畏尾!
“本王真是看不懂你。”淳于止的表情酷酷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小女也看不懂王爷。”陌舞很快的回了一句,语气淡然随意。
“看不懂你可以问。”某位爷脸色暗了暗,对她敷衍的态度很不满意。
“不感兴趣我问什么?王爷,这天底下看不懂的事情多了,要是我都要问一问,岂不要累死?总得有的放失挑挑拣拣感兴趣的问,不是吗?”
陌舞的语气比刚才还要随意淡漠,脸上的表情更是不见丝毫波动,仿佛就是在讨论今儿天色如何一般。
可是某位爷……
“有的放矢?挑挑拣拣?”某位爷眉头轻皱,声音却似十二月的冰棱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正在这时,马车外面响起当归小心翼翼的声音,“主子,到宫门口了。”
听闻此言,陌舞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此表情看在淳于止眼里,却是让他脸色更寒了三分。
这个小女人就是有本事处处跟他别扭着!
“王爷,既然已经到宫门口了,想来王爷也要进宫请安,就让陌舞自己进去好了。陌舞告辞。”
语毕,陌舞起身掀开车帘,嗖的一下跳下了去,动作洒脱一气呵成,根本没给马车里面的淳于止开口的机会。
堂堂南屏王还在生刚才的气,陌舞已经留给他一个背影潇洒离去。
马车外,当归大气不敢出一声,甚至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被自家王爷周身散发出来的枭野寒气凝结了之后扑簌扑簌的往下掉冰碴子。
与此同时,宫门口另一辆停靠在暗处的马车缓缓停下。
马车的茜纱窗悠然开启,一只修长完美的手轻轻推开茜纱窗,车内暗影当中,是令人呼吸一窒的绝世容颜。
三分邪气,七分冷漠。
明明是妖娆绝美的一张面孔,却因那眼底常年不曾流动的冷漠疏离,让整个人凭添了丝丝凉薄的寒气。
袁隐堂的寒凉冷漠与淳于止的冷酷傲然不同。
前者凉薄无情,后者内心如火。
“江陌舞?”
马车内,袁隐堂看着扔下淳于止独自前行的那抹纤细身影,凤眸微眯,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觉侵袭而来。
这背影……
“回堂主,江陌舞自从三日前的晚上在湖心画舫闹了一出之后就性情大变,与从前大不相同。”马车外,临海小声回答。
“湖心画舫?”
三天前的夜里?
袁隐堂心神一震,难道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但二者之间的容貌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让你们查的那少女是谁,查得如何?”凉薄的声音再次响起,临海身子一颤,低声道,“回堂主,还没有任何消息。”
堂主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还剩下七天时间。
按理说,以伽罗镖局的消息网,想要找到一个人该不是什么难事!可如今这事蹊跷就蹊跷在,过去三天了,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七天之后还没有消息就提头见我!”袁隐堂的声音寒凉无情,听得临海身心一惊。
“是,堂主。”
“查查江陌舞,看看有没有关联。”袁隐堂再次清冷出声,说出口的话语却是让临海一愣。
江候府那个性情大变其貌不扬的江陌舞……会跟堂主笔下的绝美少女有何联系?
虽有疑问,临海却不敢耽误,急忙领命。
“是,堂主。”
马车内,袁隐堂视线淡淡的落在陌舞背影上,熟悉的感觉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而独自前行的陌舞,仿佛感觉到了背后有两道冰冷凉薄的视线落在身后,前行的脚步猛地顿住,旋即转身看向身后……
几十米的距离并不算近,陌舞视线一眼穿过树林准确地锁定在袁隐堂的马车上。
临海已经离开,马车外空无一人。
敞开一半的茜纱窗内倒映出一抹朦胧身影。
望着车内朦胧身影,陌舞唇角勾起一抹清浅弧度,眼底一瞬凝结如霜。
此刻明明是袁隐堂在暗处,她在明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