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岚死了?!虽说陶晴知道这薛岚回去后多半要闹些幺蛾子出来,却没想到竟闹出了人命!
这幺蛾子还真是大得过了些,有些人还真敢玩火啊!不过眼下被泼了脏水的架势还是要端出来的,陶晴转身睥睨着沈兴明道:“因薛昭容去了,又来过黎晨殿,皇后娘娘便让你来拿我过去问话?”
沈总管立马俯身恭敬道““奴才不敢!奴才年老传错了话,皇后娘娘只是请您过去说几句话,免得宫中非议多,伤了娘娘您的名声。”抬头看了看她,又补充道,“皇上眼下也在琳琅宫里等着……。”
季泽竟已回宫了……陶晴冷笑一声,让夏羽去取了件亮丽些的衣衫过来,这才回身对着潘充仪和林婕妤抱歉道:“本想着多亲近亲近两位姐姐,不想出了这样的事情,倒叫两位无故沾染了晦气……。”面上的笑容十分牵强,“改日,漫晨定亲自登门,向两位赔罪……。”
那两位唏嘘感叹了一番。一旁站着的夏羽得了主子的颜色,便十分恭谨地将她们给送了出去。
后宫虽大,可消息传播起来却异常的快,此时的琳琅宫里拥挤得紧,因后宫里又品阶的女人基本上都来了,有些是被皇后宣召来的,有些则是为了看江漫晨的笑话,至于刚刚回宫的季泽也在场,当然是因为死去的恰是他的女人。
陶晴跨过门槛时,往上座上扫了一眼,见季泽刚收回黏在明锦身上的目光。她只当没看到,继续像往日请安那般继续走进去,朝上座的两位天家夫妻见过礼,就径自在自己的位子上落了座,她倒要看看她们要如何审问自己。
上座的童嘉侧脸瞧了瞧自己身侧的季泽,辨不出他脸上的悲喜,斟酌了一番才开口,“晨妃,薛昭容的事情……。”
前几日还是“晨妹妹”,眼下这么快就成了“晨妃”,不过枪林弹雨之地,向来是人人自危,陶晴面上甚是伤感,低声道:“昭容妹妹的事,臣妾在路上已听沈公公讲了,她今日上午确实来过黎晨殿,呆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
童嘉点点头,又问:“那之后的事情?”
陶晴眼睛阖了阖,再睁开时那双眸子已经清冷,她抬头直视着皇后,“之后的事情?臣妾不清楚。”
话说到这个份上,季泽还没有开口,童嘉也不好继续追问,只点点头没有言语,倒是坐在一旁的锦妃,终于按捺不住,出了声,“若不是在黎晨殿里受了什么超出寻常的‘礼遇’,昭容妹妹又怎会回去后便自缢身亡了?”
“锦妃娘娘这话说得对极,锦衣玉食之人若不是受了什么折辱,断不会就此轻生,比如半月前因冲撞了锦妃贵架而被当众掌掴……。”陶晴下颌微微收着,抬着眼皮盯住对面的人。
“晨妃你竟敢如此血口喷人!”
“锦妃娘娘言重,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陶晴淡淡道,将“投桃报李”这四个字咬得异常清楚,实在提醒她围场的事情。
对于童嘉来说,眼下的局势很不好,虽说两败俱伤渔翁得利是再完满不过的结局,可若是就此胡闹下去,季泽皱着眉毛让事情就此收场也说不定,想到这一点,她赶紧出声阻止:“这里到底是琳琅宫”
陶晴几不可见地低了低头,算是卖了个面子出去,可那明锦却没有就此打住,冷冷哼了一声,道:“皇上,皇后娘娘,眼下再清楚不过的是这薛昭容从黎晨殿回去后便寻了短见,若不将此事查个明白,如何让仙去的人瞑目呢?”
陶晴不喜欢做戏,她喜欢直来直去一语中的,于是便低声道:“许是她想起了十多天前的事,越想越难过,然后就……。”
“那倒是巧的很,去了一趟黎晨殿便想起来了……。”这态度再明显不过,是绝无就此放过江漫晨了的可能了。
“虽说逝者已矣,可锦妃的话不无道理,晨妃不如将事情说清楚,否则怕是难以堵住这悠悠之口。”一直以来都沉默着的季泽终于开了口,话说得有板有样就是没情绪,目光却状似无意地从明锦跟前掠了好几道。
“晨妃”两字倒叫陶晴愣了愣,不过那也只是恍惚的一瞬间罢了。她迄今还没有搬出潘充仪和林婕妤这两座大山,是因为眼下的局面她应付起来还绰绰有余。可当季泽说出这句话来后,这种局面便随之烟消云散了,看来是时候请人证到场了。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见又丫鬟低着头进来,道是潘充仪和林婕妤来了,童嘉怔了一怔,先不说今日并没有请她而人到场,单讲这两位向来不和,眼下同时到来,就很让人惊诧了。
陶晴只垂眼看着自己的的膝盖,果然被自己给算准了,宫中的女人最擅长远离是非明哲保身,若非说还有比这更擅长的,那便是识时务了。潘充仪她二人一整日都呆在黎晨殿里,又亲眼见过了薛昭容拜见的事情,自知躲不过这场是非,便想着与其被动等着传召作证,还不如主动卖个人情给这江漫晨。
关键是,好巧不巧的,她二人今日在黎晨殿里,那薛昭容便恰巧来了,怕只怕一切都在江漫晨的算计中了,那便更加没有不主动的道理了。两人虽然素来不和,却是一样的聪明,心里的算盘拨的啪啦啦响,又生怕对方抢在了自己前面,大概刚回去便往琳琅宫赶来了。
片刻之后,她二人便进来了,朝主位上行过礼之后,落了座,潘充仪才开口:“臣妾斗胆不请自来,请皇上赎罪。薛昭容的事情实在教人震惊,可此事当真与晨妃娘娘无关。”
季泽面上没有什么神情,兴趣不大的样子,倒是童嘉“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有听下去的欲望。
另一边的林婕妤也趁机道:“薛昭容的事情是教人难过,可总不能为此而累及晨妃娘娘名声啊……。”
然后这二人便展现出了空前的默契,一个陈述,一个补充,将薛昭容进黎晨殿之后的情景将得活灵活现,简直可以称作是情景再现!
待她们终于说无可说住了口,一边的明锦也安静了,只是眉间蹙着,似是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又或是对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能接受。主位上的童嘉终于长出一口气,道:“如今看来,薛昭容的事情,的确与晨妹妹无关。”又扭头看着季泽问,“过几日,就要选秀了,这丧事……。”
“照礼制办即可。”季泽收回沉思的表情,目光似有似无地略过陶晴,见她面上无波无澜,是的,自她踏进这琳琅宫里,不管是皇后的开场白,还是明锦的挑衅,又或者是自己的怀疑,她都没有放在心上,连潘充仪和林婕妤的到来,她面上都没有什么神情,一副“无所欲便无所惧”的模样。
既然事情有了定论,皇后只好发话叫人散了,一出了琳琅宫,陶晴便放缓步子,等看到后出来的潘充仪和林婕妤,赶紧上前两步,“今日多亏了两位姐姐,不然漫晨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是这样大的恩情,教漫晨如何还得起呢?”
潘充仪忙道:“晨妃娘娘客气了,今日任是谁当时在场,也断不会眼睁睁让娘娘的声名受累。”
陶晴又千般道谢,她们自然是万般客气。直到锦妃来了,三人才各自散去。
明锦依旧珠光闪闪地高调,到了她跟前,才冷冷丢了一句:“晨妃未雨绸缪,真是好俊的手段。”
陶晴披着江漫晨的皮,风情万种地瞟了她一眼,回到:“不及锦妃连环计,只可惜眼下这环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赔了夫人又折兵?已经走到前面的明锦身子倏地顿住,回头怒目瞪着她,陶晴带着夏羽笑笑便去了。
待回了黎晨殿,夏羽忍不住开口,“听娘娘的意思,薛昭容竟是锦妃的人?”
“这个还不确定,”陶晴脱了外面的罩衫,“只能说是听锦妃的吩咐做事罢了。那日她跪在琳琅宫外,手里的帕子确是水云丝,当日皇后赏了两匹月蝉纱到黎晨殿,同时还赐了水云丝给明锦,教人不得不怀疑……。”她看了看外面的相思鸟,转开脸,高高挑了挑眉梢:“即便没有这一点,那薛昭容也是不能收的,投诚的目的太明显了,传出去白白落了拉拢人的话柄;况且她明锦不要的人,我江漫晨又岂会捡来当宝?”
夏羽忽然就回过味来了,所以自家主子才找了潘充仪和林婕妤两个水火不容的人来做见证,若是关系素来交好的,只怕会抱团反水,然后颠倒是非,可她们两人本就是死敌,万不可能留下把柄给对方的。
关于薛昭容的危机是化解了,陶晴眼下愁的是另一件事,陶天当初给的本子上,并没有说童嘉前世有“薛昭容死去”的事情,可如今人家在自己眼皮底下死了,那岂不是说她工作失误,致人死亡?自己辛苦穿越过来就是为了纠错的,眼下竟出了预期之外的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