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叫他,“辰儿,你过来!”
他乖乖坐在我身边,看着我。
“你不要与你父亲闹别扭了,好吗?他不是你的仇人,是你的父亲呀!”
辰儿垂头不语。
我继续说着,“六年前的事是我自己的选择,你父亲他也是到那一日知晓的,不是他的错,只是冥冥中的天意,我的劫数罢了,那次我丢了性命,魂魄却飞到天界,虽是劫数却也是我的机缘,成仙的机缘……”
说至此处,辰儿突然抬头看我,眸光闪烁不定,我知他在想什么,若我成仙了便会在天界,而他是不可能成仙的,更不能存于天界。
我笑道,“不过我放弃了,我说要陪着你呀,陪着辰儿呀,你看,我为了你都放弃成仙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话落辰儿抱住了我……
寂静的夜晚,月朗星稀,月光下站立着两个白衣翩然的男子。
夜极辰开口,“我们聊聊吧!”
于是屋前不远的花架下二人坐着,却都只是望着远处,不看对方一眼……
晚风习习,“这时候如果有几坛酒就好了!”夜话落,便听石桌上砰的一声,低头,可不就是酒吗,二人一人一坛。
看着夜极辰已拿起一坛酒灌了口,夜笑了声,带着男子特有的豪迈,同时拿起酒坛在手中掂量着,然后也是猛灌了口,“你我虽是父子,我这个做父亲的,似乎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反而总是在伤害你,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你的确是伤害我!”夜极辰极其平静的说着,“我出生时,你让我没了父亲,没了母亲,还要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不过你不是没有为我做过一件事!”
夜挑眉,“是吗?”
“你让我不再被天界追杀,还有……”他的声音很低很低,“让我有了一个家!”
夜嗤笑了声,不辨情绪。
一时间只有二人喝酒的声音。
“从小,雪姨就陪着我,我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她,她让我叫她雪姨,我便就叫了,她一直把我当做小孩子护着,我喜欢那种感觉,她宠我的感觉,也就一直扮着小孩子,可在我眼中,她反而像是个小孩,不谙世事,那时我还小,总是担心她会被人骗,担心她会被我连累,可也只能是担心,我毫无办法,那时候你在哪儿,娘亲在哪儿,只有雪姨陪着我,从小到大,我的世界里就只有雪姨一个人,她若是不存在了,夜极辰的世界就崩塌了,你知道那时看着离雪的尸体,我有多恨你吗,你毁了夜极辰的家,却还要毁了夜极辰的世界,你何其残忍……”
夜静静听着,不时喝着手中的酒,问,“你很爱离雪,是吧!”
夜极辰脑中有些发晕,听到这话,嘴角带了点苦笑,“爱,是呀,她一直宠我,护我,最怕的就是我伤心,这样的离雪,我能不爱吗,我怎能不爱呢,而她却只是把我当做孩子,可我,可我不是孩子了呀,我也能护她一方天地了呀,不过,既然她喜欢把我当孩子,那我就当孩子好了,离雪的辰儿,只要她只守着我一个人,她要我原谅你,那我就原谅你,我不想恨你,不想让娘亲为难,你是我父亲呀……”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醉趴在石桌上,有离雪管着,他的酒量一向很浅。
夜嗤笑了声,“你是我夜的儿子,酒量却如此之差!”不过这语气不再是以往的毫无波澜,隐约带着笑意。
夜极辰趴在桌上,无意识的呢喃着离雪的名字,“离雪,离雪……”
夜将酒坛中的酒喝光,转手就扔了,“……你既然认了我这个父亲,那我这个父亲,就再为你做件事,喜欢人家却不去追,还总是一直回避,怎的这么没有当年为父的风范……”
天界,流芷上君处……
“雪儿呢?”离央靠着床帏,因是刚睡起来尚带着几分慵懒,发丝也有些凌乱,却不妨碍她是一个美人的事实,可能是怀着孕,脸蛋是水润无比泛着红晕。
看着自家夫君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坐在自己身边,离央又接着问,“雪儿她离开了?”
“嗯!”流芷上君点点头,补充了句,“放弃成仙,永世为妖!”
离央没有惊讶,也没打算骂这小妮子,只是叹了声,“我就知道,她的性子从小就倔,只要认定了便不会回头,一心向前冲,哪怕弄得遍体鳞伤,哪怕最终惨败收场,要让她回头,唯有她自己也认为那确是错了,且错的离谱,是她在强求!”
流芷上君伸手握住自家娘子的手,说道,“但,此次不同,她一旦做出这个决定,就再无回头的机会!”
离央微垂着头,“我知道,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没想过给自己后路!”说着长叹了口气,却突然语气一转,“这小东西真是死心眼!”
流芷上君颇有兴致的看着自家娘子咬牙切齿的模样,慢悠悠的问了句,“那,你不去拦着?”
“我拦有用吗!”出口时语气还有些冲。
流芷上君很给面子的点头回应,是没用,所以,他也没拦。
离央舒了口气接着道,“这路,是她自己选的,若真有一日是错了,那她也只能接受,不过重新开始,而我这个姐姐能做的,也只是保住她这条小命,只是想想,她在下界未必不是一件幸事,天界约束太多,当日我飞升为仙,起初的时光何尝不是步履维艰,倒不如在雪狸族中来得痛快……”
还没抱怨完,就被自家夫君凉凉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空气温度都骤然下降。
离央讨好的笑了下,反握住自家夫君的手,“所以呀,我此生最幸之事便是遇上夫君你呀!”
流芷上君眸中带了笑意,一切又是祥和无比。
流芷看着眼前心爱的女子打了个哈欠,又是困倦的样子,“怎么,困了?”
“嗯!”离央迷糊点头,带着几分傻气,流芷不由倾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离央轻伏在他怀中,带着倦意的说,“最近身子越来越乏了,才与你说了一会儿话,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