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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妹妹,如何糊涂了?太太不但宫里有大姐姐归照应,不是还有她称心如意的儿媳妇吗?三妹妹虽说北去和亲,可也是王妃之尊,倒是老太太白疼了我一场了。”

“二哥哥,但听妹妹一言,切不可卤莽行事,二哥哥身担重担不是他人可替代的。答应我好歹送妹妹出了阁再做计较。”黛玉见宝玉没起疑心忙话锋一转,转到自己身上。

“如此也好,待妹妹和王爷大婚之后,哥哥再走不迟。”宝玉想想便应了下来。

兄妹二人又闲谈片刻,宝玉才离了园子回金玉堂去了。

黛玉提笔修书一封让婆子连夜送往栊翠庵,言明宝玉要出家一事,让妙玉和周姨娘早拿主意。

黛玉今日忙了一天,一夜好睡。第二日晨起,盛妆打扮去贾母处辞行,黛玉到时探春早已在贾母身旁坐了。王夫人、邢夫人、凤姐、宝钗、李纨等满满地站了一屋子。众人见黛玉来了,忙起身给黛玉请了安,黛玉偷眼打量宝钗,除了一身素服外竟看不出她是才死了亲娘的。黛玉的眼神正好遇到宝钗投过来的目光,黛玉奇怪这眼神平静得出奇,难道她放下仇恨了不成?黛玉也拿不准宝钗的心思,忙给贾母问好。

贾母泪眼婆娑地拉起黛玉,看着盛妆的黛玉,仿佛回到了若干年前嫁女儿的那个时刻。

“玉儿,你出阁外祖母是不能亲送你了。”皇宫里嫁郡主怎么也不会请贾府老太太的,最多也只能到北静王府观礼,如今还不知那王府会不会给自己下贴子。

“外孙母莫哭,只要您身体硬朗,自会有见面的日子。”黛玉并没说让贾母入宫陪伴的话。

“郡主入宫多和你大姐姐亲近亲近,姐妹间好有个照应。”王夫人这会可是记得称呼郡主了。

“黛玉入栖凤宫,自有皇后娘娘照看,皇宫内院岂能随意走动。”黛玉不冷不热地把话搪塞回去。

王夫人见黛玉当着许多人给自己没脸,却也不敢说什么。心里却暗道,待我元春生下皇子继了大统,第一个拿水家开刀,王夫人自我解嘲地安慰着自己。

“老太太,环三爷和赵姨娘来了。”贾母门外守门的小丫头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到底她是三丫头的姨娘。”贾母虽不待见赵姨娘,可想到自己女儿贾敏出嫁后再没见面的苦楚,倒是对探春母女生了恻隐之心。

探春一听却是蛾眉一挑,脸上显出不悦之意。自己好容易得了郡主的名,偏她这会子来提醒众人自己庶出的身份。

王夫人把探春的神情收在眼底,心里得意得很。

“给汀兰郡主,芷阳郡主请安。”赵姨娘和贾环进来忙跪倒给黛玉和探春行礼。

“姨娘、环兄弟请起。”黛玉微微欠身用手虚扶。

探春却依旧喝着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好个三姑娘,好狠的心肠,我王熙凤是自愧不如了。”凤姐见探春高高在上地和自己亲娘胞弟摆谱,心里暗道。

赵姨姐又给贾母、王夫人等请安罢,才满脸堆笑地来到探春面前。

“郡主,贱妾知道您嫁妆丰厚,不缺什么,只是那北疆苦寒,贱妾连夜给您赶做了几双鞋,给郡主挡挡风寒吧。”赵姨娘说着忙把手里的包袱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贾环在一旁冷眼看着自己姐姐,高高在上并不把娘亲放在眼里的狂傲样,心里都气得乍了锅了,可来时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许惹姐姐不高兴。贾环只好一个劲地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探春见赵姨娘手里捧着的包袱心里那个气呀!若没有像样东西不来送行也就罢了,到底还是拿出两双上不了台面的鞋来,这分明是羞辱于我。

“姨娘留着自用吧,本郡主果然不缺少这样的东西。”探春优雅地吹着茶碗上边漂浮的茶叶茉,轻启朱唇说道。

“娘,我们走,我呸,什么郡主,飞得再高不过和我一样罢了。她不稀罕咱们还不给她呢。”贾环终于沉不住气了,上前拉起低声下气的赵姨娘就往外走,那两双鞋针针线线可都是娘亲的牵挂呀。

“环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快给你三姐姐,不快给郡主赔个不是。”赵姨娘见探春涨红了脸忙训斥贾环。

探春被贾环点中痛处,立时恼了。“宝二嫂子,你待下人未免宽泛了些,环三爷年纪大了,别让他总跟着三不着两的人混。明儿把赵姨娘送到贾家庄子里去吧,省得给府里丢脸。”探春依旧面无波澜地对宝钗说。

只见赵姨娘的手悬在空中不停地抖动着,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了下来。黛玉听了探春一席话心惊极了,原以为宝钗狠绝,可宝钗心里装的地孀母长兄,亲情尚存。这贾府三姑娘心里能装得下谁呢?

“赵姨娘还不下去吗?别在这里惹郡主不高兴。”王夫人兴灾乐祸地说道。

“娘,咱们走,省得在这里碍眼,贾探春你给我记住喽!你如此欺生身之母,老天也不容你。”贾环连拉带拽地把雨泪涟涟的赵姨娘拉了下去。

探春端茶杯的手稍微抖了一下,便立刻恢复了常态。

“宝玉媳妇按郡主说得回头把赵姨娘送到庄子去吧。”王夫人趁势对宝钗说道。

“罢了,这事日后再说吧!”贾母把探春的言行收在眼底,也不觉心惊,府上如何会生出这样没良心的女儿呢?这对贾府不定是福是祸呢?

众人又说了些吉祥话,巳时一到,外面传进话来请两位郡主进宫。

黛玉在前,探春在后。贾母凤姐等人跟着送到二门,凤姐拉着黛玉的手眼泪不停地流着,只有黛玉深知其意,再见面不知道何年了。

“凤丫头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别误了郡主吉时。”王夫人是越来越看不上凤姐了。

探春已上车多时,她恨不能立刻出了贾府再也不回来了,对贾府她厌恶极了,盼这一天不是盼了一日两日了。

黛玉临上车前回首看了看自己生活了几年的贾府,心中大有不舍之意。凤姐抹着眼泪摆手示意黛玉上车,冬梅、冬雪挑开车帘子,黛玉上了马车彻底与贾府的生活告别了。

宝钗眼见黛玉的车子离了二门往贾府正门去了,她强压着怒火升腾起来。不会就这么结束了,绝对不会就这么结束了。

水溶、杜宇早已骑马在贾府正门等候黛玉的马车。黛玉的车出了大门,水溶前面引路,探春的车子后面跟着,一行人离了贾府朝皇宫去了。

大乾王朝的皇宫森严耸立,朝南的正门漆成朱红色上面钉着无数个铜钉,这是朝臣们进朝议政时走的。面西的大门却是后宫内眷进出时常走的门。门两侧立着威武的跨刀将士,黛玉的车在水溶的引领下自西边的大门缓缓而入。而探春的车却由太监引着自四角门进了皇宫。进了宫门,黛玉等人下了马车上了小轿,黛玉手把轿帘欣赏着沿途风光。这里真是五步一座高楼,十步一座亭阁;长廊如带,迂回曲折,屋檐高挑,象鸟喙一样在半空飞啄。这些亭台楼阁啊,各自凭借不同的地势,参差环抱,回廊环绕象钩心,飞檐高耸象斗角。弯弯转转,曲折回环,草木葱茏河清水静。来往的宫女太监见着黛玉的轿子均屏息侍立。

探春的轿子进来宫门就向西转去,直接去了凤藻宫。黛玉的轿子一直前行到了后宫的中心栖凤宫,太监缓缓落轿,水溶亲自扶了黛玉下轿。早有宫娥把黛玉到达的消息传了进去。

黛玉见自己未来的大姑姐倒是有点紧张起来,手心已经被汗浸湿了。

“黛儿,莫怕,姐姐是极好相与的。”水溶笑安慰道。

“我那弟媳妇可来了吗?可算把你盼来了,看溶儿还淘气不?”黛玉未见水筱其人,便听其爽朗的笑声自宫门内传了出来。

“筱儿你别蛰蛰歇歇的,看吓坏了我那娇滴滴的儿媳妇。”紧接着太妃的声音也传来出来。

黛玉听见太妃的声音,心里稍安。两名宫女打开宫门,却见一身穿明黄色钗裙,头戴凤冠的美人笑盈盈地走了出来,看其容貌端庄大气眉宇间有几分太妃的神韵。太妃在其身旁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黛玉忙敛裾欲上前施礼。“好个倾国倾城的佳人,溶儿有好眼光。”水筱上前一把拉住黛玉,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起来。“减一分太短,增一分太长。不朱面若花,不粉肌如霜。稍许病姿容,柔中添作娇。”真是个我见尤怜的美人儿,水筱感叹道。

黛玉被水筱看得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了。“皇后娘娘。”水溶不悦地叫了声水筱。

“你个浑小子,我还能把你的王妃看化了不成。再叫声皇后娘娘你可仔细。”水筱不满地在水溶头上拍打一下。

“姐姐,快让黛儿进去吧喝口茶吧,走了一路怪热的。”水溶忙改口叫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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