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轻,你回来了就好。
我们,来日方长。
后来老夫人和江驰聿单独谈了一会儿,然后老夫人就走了。
虽然临走的时候脸色还是很不好,但比最开始好多了。
苏子轻心里堵得慌,对着门口的位置半晌都没动。
“你准备站成望夫石吗?”身后传来戏谑的话语,还有江驰聿的轻笑,“不过你的位置好像不太对吧?”
苏子轻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就像是火烧一样。
不远处的男人还在笑,那种温和到毫无棱角的笑容太容易让人产生幻觉,以为自己就是他最珍贵的人。
可刚刚,他真的是在维护自己,保护自己呢!
苏子轻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在虚幻里,面前的人到底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江驰聿。
她只觉得,回国后的一切都是那么诡异,自己好像走进了别人精心设计好的一个圈套里,没有出口……
霍彦隔天给苏子轻打电话就打不通了,电话里一直提示通话中。
一开始他以为苏子轻是真的在通话中,可后来过了几个小时打过去还是在通话中,他不免就怀疑了。
于是,他用办公室的电话打了过去,果然就能打通了。
许是因为陌生号码,苏子轻犹豫了很久才接,“你好。”
“轻轻,是我。”
到底是在一起五年,只要一听到声音就知道那端的人是霍彦,苏子轻沉默了。
“轻轻,你还在听吗?”
“嗯。”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低很低,甚至带着几分不情愿。
霍彦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是不情愿接自己的电话吗?
“轻轻,你是不是把我的号码拉黑名单了?”他问,也很轻,像是怕吓着苏子轻似的。
苏子轻却是一愣,本能地回答说:“没有啊。”
昨晚老夫人走了以后她和江驰聿就上楼了,到了房间,他叫江驰聿脱下衣服查看一下挨了一拐杖的地方,竟然都青了!
可想而知,老夫人那一拐杖是卯足了劲打过去的。
心中莫名地觉得心疼,低着头哑哑地问:“既然她那么不喜欢我,你又为什么把我带回来呢?”
当自己已经死了不是挺好的吗?既可以不惹奶奶生气,又可以和白卉瑾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甚至以后可以登记结婚。
白家在临城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娶了白卉瑾,他的事业可以更上一层楼。
江驰聿,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其实……我也有点后悔把你带回来,你实在太蠢。”
头顶落下淡淡嗓音,掺杂着几分无奈。
苏子轻一愣,心里哗啦凉了一大片,抬头看去,却对上某人狡黠的视线。
一眼万年。
他的眼底藏着笑,没见过的人不会明了。
是的,就算是苏子轻,夜夜与他同床共枕,也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明亮的眼神。
在外面,他不苟言笑,偶尔还会让人觉得阴沉可怕。
他说:“两年前,奶奶也不同意我们两家联姻,可我还是娶了你。”
就算到了这一刻,苏子轻仍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纵容我们不被所有人看好,那又有什么关系?我要和你在一起,一意孤行,无药可救。
苏子轻兀自在电话这端想得走了神,电话那端的霍彦却心急如焚:“轻轻,你没有和他说你怀孕了的事情吗?”
“没有。”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
“霍彦――”苏子轻忽然打断他的话,抿了抿唇,清晰而坚定地说:“霍彦,我不会那样做,我还是决定,把这个孩子打掉。”
“然后呢?!”霍彦一下情绪失控,重重地问:“孩子打掉之后呢?继续和他过下去?他根本就不爱你,他爱的人是白卉瑾!”
“我知道啊……”
说完这四个字,苏子轻便挂了电话。
她坐在床头,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就是因为我知道他不爱我,所以我才不想把孩子生下来。
等有一天,他说他要和白卉瑾在一起了,那我们也可以分开得彻底一点,没有孩子的羁绊。
晚上江驰聿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的心情不好,但看她一直低着头,也没有多问。
等她上楼去,就问了家里的佣人,岑阿姨说:“我也不知道太太怎么了,中午的时候她在花园里坐了很久,好像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这样了。”
“谁的电话?”
“我离得有些远,没仔细听。”
江驰聿眉头紧皱,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人就是霍彦。
该死的!
是不是不论自己怎么样她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而那个人一个电话就能牵动她所有的情绪?
随即,他赫然起身,也上楼去了。
岑阿姨站在那里朝楼梯看了一会儿,低低叹了口气。
其实苏子轻接电话的时候她有听到一点,好像是说孩子什么的,可她又怕自己听错了,所以不敢在江驰聿面前乱说。
江驰聿气冲冲地上了楼,动作粗鲁地推开门,还没开口问什么,就先被苏子轻那一脸的泪水给惊呆了。
她从不曾在他面前哭。
不论是两年前她被逼到走投无路答应婚事,还是两年后被迫回到他身边,她都不哭。
还能想办法的事,她就努力想办法去解决;如果没有办法了,那就认命。
她不喜欢掉眼泪,因为眼泪比认命还没有用。
江驰聿放柔了脚步上前,将她从地毯上抱起来放到床上,问她:“怎么了?”
“没事。”苏子轻一边抬手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一边回答他。
江驰聿没有再问,而是从她的另外一只手里那过那本书,翻看了几下。
是本母婴杂志,她在看其中一个故事,大致内容是说一个母亲在遭遇丈夫背叛后,独自一人生下了孩子,尽管万分艰苦,她却觉得幸福。
江驰聿笑了笑,清亮的眸子盯着她,柔声问:“怎么突然看这种东西?想和我生孩子了?”
“我没有!”
苏子轻一惊,回答得极快,眼神闪闪烁烁个不停。
江驰聿不由得皱眉,“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会让自己误以为,她是真的想和自己生孩子但是不好意思承认。
虽然他知道,她不会想要和自己生孩子。
一想到这一点,江驰聿就觉得烦躁,将那本杂志合上随手扔到一边,对她说:“睡吧,我去洗个澡。”
他起身,衣角却被一只小手给拉住了。
然后,是苏子轻强装镇定的问话:“你爱白卉瑾吗?你想和她生孩子吗?”
话音落下,江驰聿赫然转身,盯着她的眸光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那一瞬,苏子轻以为自己问错话了,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而也就是在那一瞬,江驰聿的电话响了。
他接电话的时候依旧是狠狠地盯着她,看也没看号码,语气不善地对着电话问:“什么事?!”
“江总,这么大火气不太好吧?”
对方的声音完全陌生,这让江驰聿的理智霎时归位,表情也冷静了下来,“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女人在我们手上。”
江驰聿看了苏子轻一眼,沉默着。
对方耐心十分不好,他一沉默就吼了起来:“怎么?你不知道自己的女人是谁吗?白卉瑾白家大小姐认不认识?”
“叫她接电话。”
“你说让她接电话我就听啊,你以为……”
“不让她接电话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江驰聿的口气很强硬,一点惊慌恐惧都没有,就好像这样的事他早已经见惯不怪。
没一会儿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白卉瑾的哭声,“驰聿!驰聿救我!啊--救命!”
房间里太安静,以至于这些话苏子轻也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她看到江驰聿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苏子轻一惊,飞快就床上爬起来冲上去拉住他,“你去哪?”
“救她。”
“你疯了?!”
对方是穷凶极恶的绑匪,他就这么孤身一人去了?
“你不要冲动,我们还是先报警吧。”
报警?
江驰聿冷冷一笑,他的事,从来不是警察有能力插手解决的。
况且,就算是先报警,待会儿警察还没到,记者全都到了。
然后,苏子轻会成为焦点,记者们会不遗余力地挖出她所有的过去。
再然后,明天的报纸就会大篇幅报道自己两年前死去的妻子死而复生归来。
那么下一次,被绑走的人,就不是白卉瑾,而是苏子轻了!
江驰聿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浑身发冷,他拿开苏子轻的手,沉声说:“不要报警,也不要出去,乖乖呆在家里,我很快就回来。”
话音落下,他甚至没有给苏子轻多说一个字的时间就转身走了。
苏子轻愣怔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像哭又像笑。
傻瓜,你怎么可以阻止他去营救自己的心上人呢?
那是他的心头爱,心尖宠,迟去一秒他都要发疯,你居然还在浪费他的时间?你还真是十恶不赦呢!
幸好,江驰聿,我不爱你。
幸好,我做了打掉这个孩子的决定。
苏子轻转身回床上去睡觉,明明一切都没变,却无端觉得被子重了许多,被窝比往常冰了许多,怎么都睡不暖。
包厢里,灯光亮如白昼,两个面貌俊秀的男人对面而坐。
仔细看去,竟和江驰聿有几分相似!
其中一人率先开了口,笑得有些得意:“绍恒,我和你打赌,江驰聿会在十分钟之内赶到。”
被叫做绍恒的男人姓江,是江驰聿的堂弟,只比江驰聿小三个月。
闻言他也是一笑,晃着酒杯里的红酒,鼻端凑近,深深地嗅着红酒的阵阵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