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形势对牧无忧和舒心有利,但其实不然。
一则为了迅速杀出一条血路,牧无忧都是朝最弱的人下手,余下的这十五人都是高手。
二则刚才他只自己一人,现在他还抱着舒心。
三则他后背的伤势十分严重,而他一直没有时间替自己止血。
那名死士首领似乎也瞧出牧无忧情况不妙。
于是他一摆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手下不必追赶马车,而是围着牧无忧游战。
只是围住他,偷袭,不让他逃跑,却不近身,免得再有人员伤亡。
牧无忧心头大急,现在他眼前开始出现黑斑,脚步开始虚浮。
再这么下去肯定会被擒。
暗卫怎么还不来?
难道他们在外面还安排了人马?
牧无忧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
当他发现来人不是土匪的时候,就立即用隐蔽的方法,向暗卫发出了讯号。
虽然他没有叫暗卫跟着,可是暗卫的职责所在,不可能离他太远,看到他发出的讯号,应当能很快赶到。可是……
那帮死士与牧无忧对峙着,眼睛里都是血红一片,如饿狼般直视着牧无忧和舒心,仿佛要将他们活生生的吃掉。
只要牧无忧他们动一下,那些死士就跟着动一下,真是退也不是,进也没路。
舒心紧张得不住颤抖,一个死士的剑气从她腿边划过,没有伤口,却生疼,她咬紧了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决不能让牧无忧分心。
牧无忧察觉到了舒心的紧张,便镇定地、用极温柔的语气对舒心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舒心强装镇定的如小鸡啄米般使劲点了点头,也不管牧无忧能不能看到。
此刻的牧无忧,反手握剑,将剑横举到胸前,眸中一阵寒意猛聚,露出一抹鬼魅的笑容。
不知从何时起,太阳早就已经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中,天色也渐渐阴暗下来。
此时,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散落的枯叶,不停旋转。
而牧无忧的这一笑,更是让死士们感到周身一阵寒气升起,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心中惧意大增。
这个绝色少年,太强悍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们绝对不愿意与他为敌。
牧无忧用气势压制了死士的进攻,可是,情形对他们仍旧不妙。
死士首领瞧了眼天色,心中大急,不能再拖了。
他一挥手,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十余名死士便同时大喝一声,提刀朝牧无忧和舒心冲了过来。
牧无忧将手中宝剑一转,左右快速抵挡着挥舞过来的刀海。
刀光剑影中,舒心被牧无忧揽在怀中,忽左忽右,不停的变换着位置。
舒心被转得头晕花,眼前还不时闪着无数的白光,但无法分辨的出,哪道是对手的刀光,哪道又出自牧无忧手中的宝剑。
舒心只觉得,耳朵里满满充斥着兵器与兵器相碰时发出的脆响,如同地府的钟鸣,震得她耳膜疼痛不已。
忽地,舒心听到牧无忧一声闷哼,紧接着,她明显感觉到牧无忧的动作,不如之前那般灵活了。
舒心大惊,她猜测到牧无忧应该是受伤了,而且这个伤一定不轻,可是她却无法看清他到底伤在哪里。
怎么办,这样一下牧无忧撑不了多久,他们都会死在这群人手中。
就在这时,死士中有两人突然倒在地上,背上血流如注。
只见从后方一下子窜出四道黑影,朝死士们连下杀手。
牧无忧心中略安,暗卫总算来了。
这四个人的出现,一瞬间扭转了局势。
一名黑衣人一面打斗,一面靠近牧无忧,小声道:“少主,东面有马匹。”
说完,他与另外三名黑衣人配合,拦住死士。
牧无忧抱着舒心几个纵跃,很快找到暗卫留在林中的马匹。
他揽紧舒心,用尽全力一跃,跳到上了马。
不等牧无忧驱赶,马儿便自行朝前拼命地奔跑开了。
紧跟着,三名死士也尾随而至,各跳上一匹马,紧追了上去。
不知何时,牧无忧手中的剑已经不再是那般骄傲的锋利着,而是变成了一根软若无骨的鞭子。
牧无忧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软鞭”抽打着马身,使得马儿像疯了般的跑着,将死士的那几匹马甩在了后面。
舒心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从口中颠出来了,便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就势紧紧环抱住牧无忧的细腰,再也不愿放开手。
她的手在抓到他后背的衣服的同时,一股湿湿的,还有点黏糊糊的触感传到了心底。
天啊,舒心马上反应过来,抽回一只手一看,真的满手都是鲜红的血。
原来牧无忧真的伤的这么重!
舒心不自觉地抬头望向牧无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此时的牧无忧双唇发白,额头和脖子上都是布满了汗珠。
看得舒心心里一阵发紧。
牧无忧此时已经是头晕目眩了,只凭着一股强大的毅力在操控着马匹。
很快,三名死士赶了上来,三人一跃而起,刀光从半空中劈杀下来。
牧无忧一手稳住舒心,一手回剑格档。
只听到“轰”一声巨响,三名死士被震得倒飞数丈。
而牧无忧和舒心也同时被震下了马匹。
在倒地晕迷前的那一刹那,牧无忧猛地一翻身,脊背着地,将舒心死死护在了怀里,没有摔着她一丝一毫。
舒心此刻的神经高度紧张,回眸一瞧,只见已经有两名黑衣人追了上来,三两下将三名死士解决了,舒心心中顿时一松。
她稳住身子后就立即爬了起来,发现牧无忧已经晕死过去了。
解决了死士,两名黑衣人立即冲到牧无忧面前,叫了一声“少主”,见牧无忧没有反应,立即扶起牧无忧,检查他背后的伤势。
舒心这时也顺着看了过去,当看到牧无背上的伤口时,她不由的惊呼出声。
牧无忧背上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伤口处的肉都整个外翻出来,而且伤口极深且还在流血,最主要的是,血的颜色发黑,似乎是中了毒。
一黑衣人赶紧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小瓷瓶,给牧无忧上了药,血很快止住了。
而另一名黑衣人则在牧无忧的身上摸索。
舒心看得大急,“你在干什么?快给他解毒呀。”
那名黑衣人看了舒心一眼,本不想理她,但是看到少主宁可自己伤上加伤也要护这个小女孩周全,估计自己不理会她,会惹少主不满。
于是便解释了一句,“找药。少主身上都会带着一瓶御赐的解毒药膏。”
只是他找了几遍都没有发现,而眼见着少主的面色越来越惨白,嘴唇都开始发乌了,黑衣人的脸上也显出焦急之色。
忽然,舒心的脑中灵光一闪,问道:“是不是一个淡青色小瓷瓶装着的、里面有薰衣草的药膏?”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道:“正是。”
舒心松了口气:“药膏在我家。”
两名暗卫听了后,心中一惊,不由得对视一眼。
心里同时嘀咕,这么珍贵的药膏,几年才能制出两瓶来,少主居然给了这个小姑娘?……此事,要不要汇报给王爷和王妃?
不过,此时救人要紧,不是想如何汇报的时候。
两名暗卫带着舒心和昏迷的牧无忧快马加鞭回到了舒家村。
在村口正遇上带了家丁想去帮忙的舒鼎盛,听说村长家已经备好了疗伤的药品和热水,两名暗卫便分头行动。
一人护送牧无忧回村长家,先处理伤口,一人带着舒心回家取药膏。
回到家中,舒心将装有香液的小瓷瓶拿出来,全部滴在薰衣草解毒膏和金创药上。
然后跟暗卫一同去了村长家。
此时,村长一家人都守在牧无忧的面前。
牧无忧的伤口已经初步处理好了,可是嘴唇已经呈现完全的乌色,显然中毒已深,令舒心担忧不已。
暗卫接过药膏,便立即涂抹在牧无忧的伤口上,并运功帮助药效发挥。
虽然舒心早已确定香液的作用,但此刻,她心中还是忍不住祈祷,希望香液的作用能发挥到极致,让解毒药和金创药的药效,增加十倍、百倍。
天色已经全黑了,舒鼎盛便让舒心回家去休息。
可是舒心却摇了摇头道:“牧公子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我要确定牧公子无碍之后再走。”
村长一听话,霎时脸色大变,指着舒心斥责道:“心儿丫头,你怎么当时不跟着虎子他们一起回来了?那些人是土匪,你当是好玩么?害得牧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
原本,村长已经急得头顶冒烟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牧无忧的身份了,那可是皇上的亲侄子,景王爷的独子呀。
可是,牧无忧却在他这舒家村受了这么重的伤,要他如何担待得起?
现在舒心自己说牧无忧是为她受伤的,村长立时就想将责任推到她的头上去。
可舒鼎盛却大着嗓门反驳道:
“爷爷,您可别乱说。当时心儿妹妹根本没办法上马车,而且如果心儿妹妹上了马车,说不定我都没办法回来。那些人根本不要银子,见人就砍,明显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村长气得瞪了自家孙子一眼。
你怎么帮外人?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这么跟王府的人说,这么大的责任,总要有个人来分担一下,而且这也是事实。
听到村长的指责,舒心没有说话,她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牧无忧的身上。
见他脸上的黑气渐渐散去,就知道毒性已经解了,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可是牧无忧失血过多,脸色依然苍白。
舒心赶忙道:“他失血过多,快多弄些葡……温糖水和温盐水来补充。”
村长摸着胡子斥道:“小丫头片子不懂别乱说,厨房里已经在熬鸡汤了,有鸡汤喝什么糖水!”
舒心坚持道:“村长,我没乱说,这是医书上说的,失血过多要喝盐水和糖水。鸡汤等明天牧公子醒了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