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我的伤势无碍,有碍的是我的相貌,你既效忠于我,能否保证,只要我为洛氏女,你便永远忠心追随,不管我变成任何样子,可以吗?”
墨雪一听,马上垂下了头,“墨雪发誓,小姐身为洛氏人,墨雪可永远追随,不管小姐如何,除了小姐,任何人,不管他是谁,墨雪都不会改变选择。”
“很好,墨雪,那你别吓着。”屏风后的人语带笑意,慢慢走出了屏风。
而墨雪也抬起了头,可是,……,他似乎看到了神女,如此妖娆,如此风华,绝代独立,她实在不像人间之人。
而那人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只见那神女轻抬素手,掀起左臂袖子,那艳色凤凰栩栩如生,这一切昭示着她是洛氏女,而拥有那双凤眼的,不是他家小姐是谁。
转眼,倾昀已在这祠堂内院住了一个月,她开始喜欢上这里,腊月了,冬风刮骨,只是她却恋上了这般味道,院子里开满了梅花,红的艳,白的俏,也给这冬日平添了一份生机。
墨雪今日就站在倾昀的身后,整个院子被奥曦步了五行八卦,如有人闯,定会触动,倾昀他们绝对来得及准备,这一个月都是靠着这样的阵法保护。
现下倾昀正大摇大摆地坐在院子中,她的手指在瑶琴上拨动,这次她且弹且唱,是前世的《倾国倾城》。
“雨过白鹭州,留恋铜雀楼,斜阳染幽草,几度飞红,摇曳了江上远帆。回望灯如花,未语人先羞,心事轻梳弄,浅握双手,任发丝缠绕双眸。所以鲜花满天幸福在流传,流传往日悲欢眷恋,所以倾国倾城不变的容颜,容颜瞬间已成永远。此刻鲜花满天幸福在身边,身边两侧万水千山,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永远静夜如歌般委婉。”
倾昀的声音从来不媚,今日还略带沙哑,唱出这首曲子,隐含悲色,墨雪在后面,听得这首歌,觉得和自己平常听的那些调子不太相同,不过很好听,小姐的声音还有这个曲子,都很好听,而且,这倾国倾城,和小姐很配,很配。
奥曦踏着倾昀乐声的尾音进来,“倒是很久没听你唱曲了。”
倾昀的曲子也停下了,她也挺喜欢这首歌,不然不会记两世。她慢慢将手移下琴弦,转身对着奥曦,“嗯,是呀,回到相府以后,不是想着,要学做那‘白纸’样,韬光养晦吗,很多东西,就练得少了。”
奥曦走了过来,坐到了倾昀身侧,调整了下位置,手抚琴弦,他弹的是一首《声平调》,简单,不过奥曦的琴艺很好,也可算绕梁三日了。
结束后,他又复对倾昀开口,“你这段时间也修养地不错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家,泠语、心媚那里可是想得很。其他人也一直缠着我问。”
“嗯,马上回。”倾昀这时已恢复了沈宸霜的相貌,她扬起一个笑容给她大哥。
奥曦斜眼一看,便知不好,只是,他的妹妹,就算她不安好心又如何。
“阿哥,今日得空,不如手谈一局,如何?”
“哦,浅儿,可有赢的把握?”奥曦一推瑶琴,看向倾昀,姿态雅逸。
倾昀一听便撇撇嘴,“哎,当初不知道谁,下棋从来都是浅浅的手下败将,为了赢我,连千年残局都摆出来了。”说完,她扶了下乌发上的那支素簪。
奥曦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暗自叹息,是呀,从前,这个小妹棋艺不知怎的,如此了得,他曦公子怎么说也是少年天才,可是逢小妹必败,不过自两年前开始,他们交手,便开始有输有赢,赢面各半,他知道,这些年他在棋艺上是下了无数苦功的,不像小妹,好像天生便是弈棋人一般。
倾昀看着她大哥,兄妹相知,她如何不明,暗自好笑,想她前世,便通六艺,晓百家,这棋艺嘛,在紫芒那世,因为身体的关系,她有很多闲暇时间,她可是很费了番心思研究过的,当年阿哥小小年纪自然就及不上她了,在这一世,她发现要学的还是很多,自然就不费心思了,而阿哥却深以输她为耻,暗下苦功,现下两人棋艺相当,倒是可当对手的。
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有服输,倾昀命墨雪取来围棋,兄妹俩就在这院中对弈了起来,墨雪就在倾昀身后,他是个尽责的侍卫,只是他也有自己的评价观,这一个月的相处,他们俩兄妹对他并无避忌,很是信任,他终于看明白了些,他们两人实有经天纬地之才,可却都在费心掩盖,他只是个侍卫,他不问为什么,不过他很高兴,公子小姐,洛氏下一代的希望,竟是如此耀眼。
整整两个时辰,这兄妹俩似不知道冷,奥曦也就算了,他有武功护体,可是倾昀呢,她一脸认真,根本不受影响,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拿下这局棋。
终于,最后一子落下,倾昀脸上露出满足微笑,而奥曦满脸懊恼,哎,要是被人看到,他曦公子如此失了风度,定要把眼珠子都掉出来。
“阿哥,实在太客气,浅浅险胜半目了。”倾昀心情很好,站起身来,准备回屋换衣服。
“下次定要赢你。”奥曦尤不甘心。
“下次你呀,再修修。”倾昀的声音真是欠揍,模样好不得意,边说边飘进了屋里。
奥曦看她的样子,心里虽然不甘,却是对这个妹妹真心欢喜,她终于又恢复了生气,现在那本灵力引,他们兄妹同修,皆有进展。
只是倾昀现在还不能完全运用自如,那日是自己帮着她,疏导灵力,才修复了容貌,其实应该说是掩盖了容貌。
记得那日,浅浅告诉他,应该没事了,自己可以运用一部分灵力了,奥曦那时也是学有小成,便问她是何感觉,只听她嗤笑一声,说这灵力真不错,她可以用这个来杀人了。
这番话倒是惊了奥曦一茬,他的这个妹妹从来视人命为天,如何会拿来玩笑。
只听倾昀说:“阿哥,我是不希望我们手染鲜血,哪怕只是间接,只是有时候,有些人,会不得已。”
“浅浅,你真的这么想吗,记得你受伤那晚,你是那样阻我。”奥曦的神情难辨,不知他想些什么。
“阿哥,那日所说,有一半是给别人听的,只有一部分是给你听的,就是勿以私怒而伤人。阿哥,我们洛氏一族,身处高位,若是被个人情绪所左右,便不能成大事了。”倾昀翻着手里的书,还是那张绝色的脸,配着奥曦熟悉的神情。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却很难原谅有人伤了你。”奥曦坐到了她的身边。
“我也很难原谅,可是,阿哥,我们必须做到,如果有一天,浅浅死在你的面前,你也不能失态,相反,我也不会因为阿哥,而做出冲动的选择。”倾昀的话完全在理,可是却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不许说死。”奥曦拉住了倾昀。
“嗯,我们都保重自己,好吗?只是,大哥,你要知道,我们都不要被私人的感情所影响。我洛倾昀虽然身处洛氏,可是我希望,我能保持干净,我希望自己不以私怒而费公。”倾昀看向奥曦。
“浅浅,我们是人,不是圣贤。”奥曦也知道倾昀说的对。
“那就努力,大哥。人总会被自己的感情左右。”倾昀看向奥曦,继续开口,“所以,要是大哥以后继承了高位,而又有了心爱之人,无事最好,如果真有很多矛盾,情爱会让人眼盲心瞎,只是你也不要为了她而费公,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忘记自己的身份,你的言行会有很大的影响。”倾昀看向大哥。
“浅儿,你知道吗,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自不会有什么,可是人生会有很多误会,或许我因为秉公,而失去了爱人,她或许不会理解。”奥曦叹息,一句失去爱人让他想起了父亲和母亲。
“是呀,如果真的如此,不是说那样的女子不好,或许她也敢爱敢恨,可是她不适合你,只能说不适合你,不怪谁,这是命运。”倾昀很平静。
“哦?不适合?”奥曦心想,那爹和娘他们适合吗?
“对,爱是需要维系的,如果只有一个人妥协,会很累,不管是你还是她,如果一味地只想着自己的委屈,而不能和对方站在同一个高度,就会产生怨怼,久而久之,会累,会失衡,真的不怪谁,只是不适合。除非放弃立场,放弃最根本的,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执着的追求,很多时候爱不是唯一,为了爱放弃一切,值得吗?”倾昀的声音很空洞。
“值得吗?我也想知道。”奥曦的声音一样空洞。
倾昀看他一眼,知道他想起了爹和娘,“只要你还在这个位置,就不能费公呀,我们不能。”倾昀闭上了眼,爹的痛苦,她看在眼里,他们没有谁错,只是爹和娘与今日的话题无关,这是他们兄妹俩的无奈和痛苦,更是她的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