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心软了?”文静看着他,一脸的不屑。同时在心里暗下决定,若叶钧真是心软了,那她就不再管叶家的事,只要最后保住叶钧的小命就算完成林云鹤的嘱托。
还好,叶钧并未让她失望。
“我是怕事情闹大,这人毕竟是梁相的人,若是梁相知道,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么你是怕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叶钧说着,自嘲地一笑,笑容有些凄凉,“反正梁相早就想对付叶家了,我只是怕他会查到你身上,毕竟,你和叶家并无关系,没有必要为了叶家……”
“你怎么知道我和叶家没有关系?”文静打断他,“况且,李奎是被杀手所杀,这一点,没人会怀疑。”
文静说完,手掌一翻,手里已经多了一柄漆黑的短匕。
“这是什么?”叶钧皱眉问着,那短匕上传来的寒意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
“杀手的刀。”文静做了个简短的解释,话音未落,短匕从手中弹出,在李奎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极细的血痕。
然后是那两个大汉,二人腿上受了伤,要想躲本就困难,加上文静那刁钻的刀法,他们虽然见识了李奎的死法,却依旧来不及躲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毙命于刀下。
叶钧这才看见,短匕和文静之间有一根极细的透明丝线。刚才,文静便是用这丝线控制着短匕飞出去杀人。
“你是杀手?”叶钧不确定地问道。
“你觉得呢?”文静反问,满脸的不在意,“好了,我们走吧,这里都是死人,闻着真难受。”
说完,她人已经走了出去。叶钧下意识地跟出去,同文静一起走出‘福记酒楼’。
意外的是,竟然没有人过来询问,便将他们都放了出去,就像是没看见他们一般。
就连那掌柜,也不像来的时候那般热情地过来招呼。
对于这样的情况叶钧只是皱了皱眉,思索了一番,之后也没太在意。
回到车上,文静终于受不了叶钧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叶钧看着她,想问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挣扎了一番终于开口,谁知话一出口却变成了:“你太瘦了。”
“瘦?”文静愕然,不解地看向叶钧。
“是啊,你看你的手腕,都细成什么样子了,女人可不会喜欢太瘦的男人。”
“你——”文静一滞,飞快地敛下眼睑,遮住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杀意,之前她都不让人碰自己,就是因为男人和女人身体上总会有些诧异,怕让人看出端疑。
如今没了二皇子身份的桎梏,她行事也自在了很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刻意地去避免一些事情,所以当时叶钧突然牵她手腕的时候她才没有拒绝。
可是,有的习惯总是改不了的。就像现在,想到叶钧可能发现了什么,下意识地,便想杀他灭口。
调整了一下心绪,文静尽量装作没事人一般问道:“你怎么知道女人不喜欢太瘦的男人?据我所知,你现在好像还没有红颜知己吧?”
看着文静脸上那淡淡的嘲讽,叶钧突然冷下脸:“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叶家主母的。”
不理会叶钧的冷淡,文静继续:“可是你似乎连个妾室都没有吧?”
“不需要!”叶钧的态度更加冷淡。
“不需要?”文静故作夸张地看了叶钧某个部位一眼,压低声音问道,“你不会是那里有问题吧?”
“你——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叶钧气得咬牙切齿,随后将身体靠在车壁上,侧过头不再看文静,“就这样吧,你要是再敢继续说下去,就别再妄想娶云儿了。”
“放心,我能够理解。”文静笑得不怀好意,不过看叶钧脸色不好,也没再继续下去。
一时间,车厢里安静下来。
叶钧闭着眼睛,刚才的那番话,让他的心情再难以平静下来。
一出生他便背着野种的称号,他母亲也不肯说出他父亲是谁,后来在众人鄙夷和不屑的目光中长大,虽然一直很努力地学习经营之道,可家族里却根本没人看得起他,就连他那作为家主的母亲,也都一直被人看不起。
后来总算以强大的实力继承家主之位,可暗地里说闲话的人依旧不少,那些人需要倚仗他生存,表面上虽然对他毕恭毕敬,可暗地里说什么的都有,根本就没人将他当回事。
再加上,他天生经脉脆弱,根本不适宜练武,家族里的人就更加看不起他了。好在,他还有一颗善于经商的头脑,否则,他怕是早就已经被那些族人给生吞了。
成年之后族中长辈便总是逼着他成亲,上门来说媒的也是络绎不绝,然而,那些女子他却一个也不喜欢。
毕竟叶家非比寻常家族,所以,他想要的,是一个能够和他一起分担压力有担当有魄力的女子,而非那些养在深闺娇弱不堪的大小姐。
可如今长辈逼得越来越紧,他已经快扛不住了。
想到这里,叶钧偷偷看了眼正闭目养神的文静,心中突然有种想法:他若是女子,那该多好?
无疑,文静若是女子,以她的能力,是足以成为叶家的当家主母的。
叶钧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去,心虚得不敢再看文静。
生怕,自己心里这异想天开的想法被她看出来。
文静闭着眼睛,只觉得叶钧气息紊乱,似乎心绪不定,只当他是因为之前李奎等人的话受了影响,并未多想,也不可能想到叶钧此刻心里的想法。
于是,虽然觉察到叶钧那偷偷瞄来的视线,可文静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终于回到叶府,叶钧迫不及待便下了马车,那急切的模样似乎半刻也不想和文静多呆。
文静愣了愣,以为他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话在生气,也就不去理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便不再出来。
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文静才从房里出来,可是叶钧却不再,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被叶家的族长找去训话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也没怎么在意,匆匆用完晚膳便又回了房。
终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文静睁开眼睛,从床上下来,穿上夜行衣,偷偷溜了出去。
街道上几乎一个人也没有,只偶尔会遇上一两个醉汉。文静穿着夜行衣,加上轻功又极好,那些人根本来不及看见她,文静便已经在他们眼前消失了踪影。
来到‘福记酒楼’的时候这里早已经打烊,整个酒楼漆黑一片,文静来到后院,却见黑暗里一个人影正站在院子里,明显是在等人。
那人身材高大,身形很像文静熟悉的某个人,只是,那人应该在京城才对。
轻轻地在地上落下,文静看着那人的背影,有些不确定地喊道:“司空大哥?”
那人转过身,语气半是无奈,又夹着些责备:“你总算还记得我,我还以为,静儿早已经把我给忘记了。”
“大哥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把你给忘了。只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嘛。”文静讪笑着,自知不对,看着司空便觉得心虚。
“怕我担心?”司空冷笑,脸色阴沉得可怕,“你若是真的怕我担心就不该什么也不告诉我,就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
这还是司空第一次冲她发火,文静没辙,又不敢反驳,只得想办法转移话题:“大哥,外面太冷了,我们还是进去吧。”
看着文静单薄的身体,司空以为她是冷了,心下一软,可语气依旧不善:“跟我来!”
说完,强行拉过文静纤细的手腕朝着屋里走去。
“大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走了,京城那边怎么办?”
“你还会担心京城的情况?你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掉,可知道有多少人为你担心?”
这话说得文静更是心虚,想到京里的梁文广,沐云,仇海,梁如烟,文静心里便有种强烈的罪恶感。
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出来还没多久,京里又传出皇后随先帝而去的消息,对此,文静根本不信。她虽然成功摆脱了二皇子的身份,可也坏了梁正南的计划,她不相信,梁正南会轻易放过她,梁如烟作为她的母亲,她不相信梁正南会放弃这枚重要的可以牵制她的棋子。
所以,虽然担心,可她相信,梁如烟应该还活着,只是情况不会太妙就是了。毕竟,自己的不辞而别和擅自行事对她来说都会是不小的打击。
见文静一脸愧疚,沉默不言,神色还有些悲伤,司空不知她此刻的想法,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得太重,心里又软了,再也不忍心拿重话来刺激她,只得放软了语气问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你告诉我,这次潜入叶家是为了什么?”
司空其实早就听探子回报文静到了承阳城,但是因为这次文静没有和他商量便擅自行事,他心里有些不放心,加上京城又出了那么多大事,司空便更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