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梁文广的那些奇思妙想总是被人耻笑,他便很少再跟旁人提起,这次文静生病,他怕文静无聊才会给她说起这些,谁知文静竟然耐心地听了进去,梁文广便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直将文静引为平生第一知己,然后便将自己更多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害的文静好不后悔,想让他别说了吧,又不忍心,毕竟梁文广在文静眼里还是个孩子,而且又这么关心自己,就这样打击他的自尊心实在不好,只得硬着头皮耐着性子听了下去,偶尔还会发表下自己的观点,对此梁文广更是大为满意,眼看天都快黑了也不愿离去,就差和文静秉烛夜谈了。
因此,这半个月的装病日子可说是梁文广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的,当然,也是文静过得最为悲惨的时候,不仅要忍受梁文广的唠叨,还要听他说那些自己早已经见怪不怪,甚至颇为幼稚的奇思妙想。
终于梁如烟的禁令一消,文静当晚便去了司越的府上,而等待她的,便是早已心急如焚的司越司空两人。
甚至,文静才刚刚从墙上跳下,便对上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立马下了一跳,浑身做出戒备的姿势,结果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双眼睛的主人竟是司空。
而后来司越也说,自从文静离开之后司空醒来便问文静的事情,似乎因为‘文静’二字的原因,对她的事情极为上心,然后当晚便等在了墙下,就等文静来,谁知她却没来。
之后又听说宫里二皇子受伤,梁正南为此办了不少人,闹得整个京城里人心惶惶,司越和司空更是担心文静出事,之后每晚司空都会等在那里,因此才会有了今晚这一幕。
文静拍了拍受惊的小胸脯,见司空如此关心自己,也不好责备于他,只是又想到司空关心的其实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叫‘文静’的人,心里便又有些发堵,文静讨厌被当成别人的替身,之前梁如烟总是透过她看文涛,文静心里便十分不喜,只是想到梁如烟好歹也是关心自己的,这才忍了下来。
不过虽然心里不痛快,文静最终还是没有发作,许是现在关心自己的人太少,文静觉得,多一个人关心总是好的,就算只是因为‘文静’二字,她也坦然接受了。
“静儿,你真的没事?”像是不信文静所说,司越将她过来又细细检查了一番,如同上次一般。
“司越叔叔放心,静儿真的没事,我和娘过得很好,叔叔不必担心,只是家中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情,静儿走不开,这才来晚了,让叔叔担心了。”文静乖巧地说道,心里却也因为司越的关心升起一股暖意。
“没事就好,看着你好好地站在这里,叔叔也就放心了。这里是文家产业的账本,静儿可要看看?”说着,司越指向了一只不知何时已经打开的木头箱子。
文静只是淡淡地一瞥,见其中堆满了厚厚的账本,随即收回视线,看着司越疑惑地说道:“叔叔,静儿看这些做什么,生意的事情静儿不懂,还得靠叔叔帮忙,静儿今天来是想组建自己的一批势力,需要叔叔帮忙。”
司越并没问文静组建势力做什么,只说道:“好,你想要什么就和叔叔说,其实叔叔也不懂得那些生意上的事情,都是由空儿和下面的几个管事在处理。之前叔叔曾收留了一帮孤儿,平日无事便教他们功夫,静儿若是愿意可以去看看他们。”
“真的?”文静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是意外之喜了。
“当然。”看着文静明显高兴的模样,司越也笑了起来。
只是在听到文静说不会经商之后司空的脸色便暗了下去,低垂着头,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空,你怎么了?我不会经商让你很失望吗?”文静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现在才问罢了。
而听文静一问,司越这才转过头看向司空,脸色闪过疑惑之色。
“空儿,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静儿小姐应该是会经商才对。”司空低声说着,脸上带着不安之色。
司越先是笑了笑,随即也想到什么,于是劝说道:“呵呵,空儿你怎么会这么以为,你和静儿不是才刚认识吗?再说静儿才六岁,怎么会懂得经商,你别多想了。”
再次疑惑地看了文静一眼,司空终于妥协,点头答道:“是,义父。”
可文静分明看得出,这人眼中的不甘之色。
而同时,她也疑惑了,这个司空到底是谁?他印象中的那个文静又是何人?竟然也会经商,而且看司空反应那么强烈,那人说不定就是个商人,如此一来,岂不是和自己前世的身份有些相似了?
好在,没多久司空便恢复了正常,再也没露出之前的神色表情,文静便不再去理他,专心和司越商量起构建势力的事情来。
此事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功的,司越先是带着文静去看了自己培养的一群少年,一共一百一十四人,见他们的时候文静特意蒙上了脸,以防这其中有别人安cha进来的探子。
虽然是深夜,可这些少年被叫起来却丝毫怨言也没有,一个个规规矩矩地站着,脸上偶有疲惫和恍惚之色,不时,还会有一些疑惑好奇的视线朝着文静投来。
对此文静全都不予理会,只细细地观察着这些少年,她需要一批能干且又忠心的手下,同时还需要一个来领导他们的人,因为文静不可能长期和这群少年在一起,不过到目前为止,司越和司空是最好的人选,她也没有其他认识的可以用的人。
见文静一直不说话,司越有些担心,不由得问道:“静儿觉得如何?可还满意?”
一时间,司越竟然忘了文静今年才不过六岁,哪里会懂得那么多,不过,他偏偏就是这样问了,许是一时着急,竟是连文静的年纪也忘了。
“静儿很满意,叔叔训练的人都很好,只是人数太少了些,叔叔再寻些有资质的人好好培养吧,静儿需要的可不止这些。”
文静的声音很低,但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却也有不少人听见,不由得,他们对于面前的这个黑衣蒙面的孩子更加感兴趣了,纷纷在心底猜想:她到底是谁?
虽然并不清楚文静的身份,但见平日的主人对她小心的态度,那些少年也都纷纷猜出文静的身份定然不一般,不过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孩子便是梁正南的外孙,当朝二皇子。
看了一会儿文静便不再理会这些少年,让司越将他们遣散回去,便率先离开回了之前的屋子。
那些少年显然对文静极为好奇,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文静离开的方向。
回到之前的屋子,文静找了把椅子舒服地坐下,接着便开始和司越讨论起训练事宜。
“叔叔,静儿需要的并非只是一群打手,所以静儿希望叔叔训练他们的时候能够因材施教,针对他们的特长来选择不同的训练方式,将他们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听文静这么一说,司越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起来:“静儿放心,此事空儿早已经提醒过我了,当初他也是这么说的。”
“司空?”文静不由得朝司空看去,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司空脸上面无表情,只机械地答道:“是,当时我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该这么做,就告诉义父了。”
看着此刻的司空文静突然觉得极不舒服,只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脸:“很好。”
司越并未注意到文静的细小变化,只看着司空夸道:“空儿一直都很能干,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才六岁,什么都不知道,当时不过是看他有些习武的资质才收下了他,谁知后来才知道空儿竟然是个天才,不管什么一学就懂,尤其是经商,更是特别有天赋,别看他年纪还小,但是你爹这些年的产业都是他一手在打理,做得很好。”
压下心头的不快,文静笑了笑:“是吗?那静儿可要恭喜叔叔了,收了个好儿子。”
司越看了看司空,又转过头看向文静,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空儿的确是个好孩子,日后都让他帮静儿可好?”
文静一听便眉头一皱,之后她又微微一笑,假装没听懂司越的意思:“恩,谢谢叔叔,静儿相信司空哥哥会是个很好的助手的。”
“这……额,是啊,空儿一定会尽心帮你的。”文静的回答让司越呼吸一滞,不过他见文静毕竟不过六岁,定然不会知道那些男女之事,便当她是真的没听懂,并未多想其他,却不知道,眼前这个六岁的身体里,装着的其实是拥有前世二十多年记忆的文静,并非只是个单纯的小孩。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文静又别了司越司空两人,拒绝了司越要求让司空跟随保护的提议,独自回到那个荒废的宅子,从枯井回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