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流言蜚语

那位中年的看护拍着沈陈的肩膀，说外婆已经去世了。沈陈抬头看她，熬了一夜的眼睛红得很可怕。“沈小姐，节哀顺变。”看护犹豫着轻轻抱了抱她。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将外婆的身体从她怀里挪开。见惯了各种死别的场面，对眼前这位漂亮孤苦的小姐她们眼里除了同情也没什么了。

然而沈陈却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难过，心里头的平静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说实话，在刚刚得知外婆的病情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这个病能不能好而是治病要花多少钱。真的很现实，她还记得自己在医院门口死死抓住那个副院长求他救外婆时的情景。“求您一定要救我的外婆，我现在就她这么一个亲人了……”那些声泪俱下的乞求不为别的只为能博得一点同情，好让医生凭良心治疗好省一些医疗费。

车祸那天她正是刚刚结束兼职在赶回学校的路上。如果没有柯衍她不敢保证自己之后会不会去卖身，因为当时外婆还住在普通病房里，情况极其不好。

现在外婆去了，反而令她松了口气。

外公去世时葬礼是她和外婆一起操持的，这一次换她一个人。也没那么困难，现在医院已经有殡葬一条龙服务了。她才刚刚出了病房门就有人上来推销，好像等着进医院的人享受这项服务。真是服务到家了！

一个人出席的葬礼在这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上演。脸上的表情被风雨冻结，冰冰冷冷。紧紧身上的黑色风衣最后看一眼墓碑上苍白的照片，转身走进雨幕里离开墓园。

像外婆一样忘记吧，告别外婆，也告别过去那段。

离开了几天公寓倒还是老样子，走进浴室洗衣机旁放着柯衍走前留下的那套礼服，她忘记送洗了。拿起他的外套放在鼻子底下，深深浅浅是他的味道。这个男人于她到底是福是祸呢？

放了满满的热水将自己彻底浸没入浴缸里，直到喘不过气。水里的温度，外面的空气，这一切才让沈陈有活着的知觉。

披着浴衣光脚步到卧室里。打开衣柜，里面各色华服罗列有序。手停留在角落那件白色针织长衫上，拿出来，换上。化了淡妆套上黑色外套，穿上前不久刚刚从专柜里拎回来的那双普拉达，出门。今天她约了刘宗敏。

刘宗敏是沈陈的大学校友，也曾经是她的追求者之一。沈陈是英文系系花，刘宗敏是艺术设计系才子，才子佳人本该展开一番风花雪月的，可惜了沈陈对爱情的兴趣已经随着高中时代的结束而宣告死亡了。于是果断地拒绝：“要么做朋友，要么就当陌生人。”

刘宗敏选择了前者所以才有了日后两个人的总总，两人最终成了好朋友。刘宗敏是个鬼才，大三那年就获得了艺术界的国家级大奖，人还未毕业就有多家大公司前来要求签约。可是最后他选择了自主创业，如今奋斗于广告业。

说起来还真要谢谢他当年突然拿了那么个大奖。美丽聪明的姑娘在大学这种孤独泛滥的地方自然是不乏追求者了，刘宗敏是一个，叶凯又是一个。但是叶凯就没有刘宗敏的气度和风范了，在被沈陈拒绝后怀恨在心，以学生会长的特权大肆造谣沈陈被人包养，并且在校BBS上匿名发表了一篇名为《当今时代校花沦落可嗟可叹》的文章。那篇文章名字起的好啊，结合了小言体与新闻体的命名模式，刚一贴出就点击过万。加之以煽情露骨的内容，言之凿凿地叙述了一位C大化名为SC的校花不堪的被包养之路。很快这篇文章就被多方转载。

众人的嗟叹声起，引起了校领导的关注。面对这样的敏感话题——包养。校方本来决定开了专题会议就此讨论，然后抓出文章中的“沦落”校花进行深刻教育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这厢会议时间还没定出来，北京那边就传来了刘宗敏获奖的消息。沉寂已久的这所大学校名终于走进报端，校领导那个高兴啊，马上放下之前的计划，命校园各大媒体全方面报道，各院系领导学习工作，全校师生撰写感悟。这么一忙碌倒把之前那个校花沉沦事件抛之脑后了。

沈陈一笑，没想到当时叶凯的恶意中伤竟一语成谶，在那之后不久她就撞上了柯衍，也是叶凯给了她灵感她才说出了那样的话。

自从她跟了柯衍就很少与以前的朋友见面了，昨天刘宗敏电话联系她邀她参观他的公司。她是知道的，创业不容易，刚开始刘宗敏缺少资金只能和另两个合伙人窝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现在一年过去了，想必是名头做出去了换大地方了。

“新一广告”请上七楼。看着电梯里的指示标，沈陈微笑，真诚地为他能实践梦想而高兴。

七楼一出电梯就看到新一广告的招牌，但前台虚设，推门进去，入眼是齐整的方格子，虽然算不上大可是比之之前已经很有个公司的样子了，做广告的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

“小姐是要做广告吗？”一个戴着眼睛的高瘦男人突然出现在沈陈面前，介绍到：“我们新一是广告界刚刚崛起的新鲜力量，我们的设计师都是业内炙手可热的，尤其是我们……”还想要听下去，但对方突然停了。刘宗敏推开刚刚那个男人大笑着说：“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的这一声犹如洪钟，引得原本埋头工作的其他人抬头关注。眼见不修边幅的老板领着一位大美女往里走。个个面面相觑。

“老板女朋友？”

“不可能吧？”

“不是女朋友，是暗恋对象。”知情人士方毅站在人前推推黑框眼睛嘴角闪过一抹诡异的微笑。

“怎么样，还像个样子吧？”刘宗敏坐上自己的老板椅双手环胸骄傲地看着沈陈。

“何止是像样子。简直是很像样子。”沈陈的目光停留在墙上挂着的证书。随口一问：“做广告赚钱吗？”

“有case接当然赚钱了。”刘宗敏走到沈陈身边半开玩笑地问，“有没有兴趣入股？”

沈陈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是方毅嬉笑着捧着杯茶进来了。将茶递给沈陈一脸谄媚道：“来，沈花慢用。”

还好茶没入口否则一定要喷出来。沈花是刘宗敏的那一群哥们给她的外号，也算敬称，就像刘宗敏如今当了老板人家管他叫刘总一个样的。因为沈陈当年是系花所以被叫做沈花。

“今晚，都御阁设宴沈花不能缺席哦。”方毅先与刘宗敏对视一眼而后对沈陈发出邀请。

早已料到晚上有饭局，沈陈也算是出来换个心情故不推辞。“改了沈花这个称呼我就去。”

“没问题，今晚我们刘总请客，沈陈你放心大胆地点啊！他现在是资产阶级，有钱！”

此话一出除了刘宗敏屋里另外两个人都笑得很欢。

又坐了一会，到了下班时间三人一道往都御阁去。都御阁是大学城里有名的饭馆，招牌菜道道美味，只是价格稍贵所以来吃的多是大四级别以上的。

今天是周五加上又到了饭点所以人很多，还好之前订过位子三人很快就入座了。因为三个人所以没定包厢，不过这个位置也好，靠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