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陈大笑,推开他往前跑去。谁知今天穿的细跟高跟鞋很不给力的离心了,而后沈陈华丽丽地跌坐在了地上。
白穆言脸色一变,急忙跑不来:“怎么样了,疼吗?”
沈陈动了动脚踝,还好没很严重:“我没事。”
“真没事?”白穆言拉起沈陈,“我背你。”
“不用啦,真的没事。”
白穆言根本没理会沈陈的拒绝,弯下腰拍拍自己的肩:“上来!”
沈陈愣了一下,而后自己站起来缓步往前走去。
白穆言起身跟上去,拉上她的手却什么也不说。
回到酒店的房间里,沈陈洗了个澡,躺到床上拥着被子。不知道几点了,“嘀嗒,嘀嗒”的不知道是房间哪个角落里的钟表在吵。明明已经很累了,明明已经很困了,但就是睡不着。
“柯衍。”不自觉地喃喃出口,然后紧咬着唇。
今天,就在刚才和白穆言在一起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他!
还记得那一场车祸。那天晚上,她到医院看完外婆匆忙地往学校赶,在江滨路十字口的某段路的拐弯口上,他的车触不及防地朝她冲过来,刺眼的车灯,车轮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还有最后那一下,车子与她身体接触时脑袋里的回声。
“小姐——”他呼喊着她,不敢任意摇动她的身体,只是拿手腕去探测她额头的温度。她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沾染到了鲜血,红的耀眼,她用那沾着血的手抓住他的衬衫,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台词,但是她记得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放心,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我们去医院。”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蒙蒙地好像还早,沈陈摸到手机,看了一眼,已经过八点了。原来今天是阴天。到卫生间洗个脸,抬头对上镜子里的自己,竟然被下了一跳。镜子里的女人肿着一双眼睛。是喝太多水了吗?还是哭了?
咚咚的敲门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赶紧擦干脸,拧个热毛巾敷敷眼睛。
“眼睛怎么肿了?”白穆言伸过手来轻轻摸摸她的眼睛。
沈陈眨眨眼道:“昨晚水喝多了。”领他进了房间然后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白穆言随意地坐到沙发上,慵懒地将衬衫的纽扣解开一个,这样的天气参加宴会男士要穿西服真的很为难!“先吃早饭,十一点开车过去刚刚好。”
下午的满月宴在一种和乐融融的氛围中进行,才一个月的小家伙已经摆脱了刚刚出生时的丑样,现在的他,白嫩可爱,粉嘟嘟的样子让人很有一种要咬上一口的冲动。
林家包了这家酒店的一层来办酒,包房里冷气开的十足,但开席之后火热的气氛还是让人热的直冒汗。沈陈今天穿的那件白色雪纺纱裙看起来虽然清凉但里头的内衬倒是吸热的要命,一出汗它就粘在身上让人难过。沈陈向身边的白穆言说了声出去透透气。
到外面吹了会冷气,想又拐进洗手间补个妆,谁知却碰见了白穆言的母亲,李雪。
沈陈本就生了个不太热络的性子,加上当年和李雪发生过那件不算愉快的事情,眼下见了她倒不知道怎么开口。李雪也见到了她,却也是不开口,昂着脖子高傲地离去了。
沈陈叹口气,到洗手间补了妆,回到座位。
“刚刚,表嫂还问你去哪了呢!”白穆言往她杯子里加了一些冰镇西瓜汁说。
沈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才“哦”了一声。
不一会,白穆言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几句就看向沈陈,表情有点为难。挂了电话看着沈陈说:“我妈有点不舒服,怕是中暑了,要先回去。”迟疑一下才又接着说,“我先送她回去。”沈陈明白,点了头让他先去,说自己一会打的回去。他还是不放心,嘱咐邻座的一个男的,介绍说是白穆言的另一个表兄。“哥,一会麻烦你把我女朋友送酒店去。”那个表兄本来正和旁边的一美女聊天,听到白穆言的嘱托转身嬉笑了一阵,然后拍胸脯地保证完成任务。
但最后沈陈还是自己打的回去的,因为那位表兄喝多了。
那天之后白穆言说有事不能过去,让她好好呆在酒店里休息。沈陈明白,他是被李雪拖住了。正好也累了于是安静地在酒店房间里睡了一天。后来的几天B市的气温达到入夏以来的最高温度。白穆言怕沈陈中暑于是只安排了早上的活动,在B市内转了转,午后则赖在酒店里和她一起看电影。
但是电影大部分是白穆言在看,因为沈陈要么就睡觉要么就发呆。
她的状态似乎很颓废呢!想起之前刘子文说:“沈陈,你很奇怪唉!大家一起说笑的时候,你明明上一秒还很欢喜地和我们一起笑,下一秒就面无表情,眉眼间似有深不见底的愁绪。”沈陈已经习惯她说话时偶尔来的几句文艺腔了,对此一笑了之。
其实有的时候她自己也在想,她这样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如花的年华就为了等待衰老与死亡吗?又或者等一个人,等一个人陪着你一起老下去,可是为什么要等这么一个人呢?一个人不可以吗?
不可以的,一个人是不可以的!寂静的夜里,孤独会销肤侵骨。一个人怎么熬的得过这漫漫的人生?如果只为了熬下去,那么何必呢?一块刀片就可以了却这一切。
但是,要等怎样的一个人呢?虽然白穆言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但是她却可以那么清楚地知道,她要等的这个人不是他!
回C市的前一天,白穆言邀请沈陈参加一个拍卖会。沈陈从未参加过这样的活动,自然有点儿好奇,又听白穆言说:“是B市香港会馆主办的,一个慈善义拍,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和我一块去吧!”
“好吧。”沈陈一口答应了。
这个拍卖会,旨在带动B市的上层人士通过捐献物品进行拍卖,用拍卖得来的善款支持山区校园建设。由香港会馆发起,每年定期举行。今年的拍卖会设在B市国际商务会展中心举行,嘉宾八点入场,八点半准时开始。
沈陈由白穆言挽着在八点一刻是进入了会场。现场没有沈陈想象中的严肃,轻微的小提琴曲为背景,锦衣华服的嘉宾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白穆言是代父参加的,面对在场中年人物居多的场面头一次有点不自然。倒是沈陈很随意地打量着在场的人。
“穆言”有个五十左右的男人朝白穆言打招呼,白穆言一笑挽着沈陈走过去亲切地称呼那个男人“叶叔叔。”那位姓叶的男人也挽着一位女士,只是那位女士看起来和沈陈年纪相仿。沈陈不得不认真打量了一下那位叶叔叔,风流人物啊!
“这位是?”叶叔叔身边的女士看着沈陈询问白穆言。
白穆言微笑回答:“女朋友。”
“幸会。”女士亲切地对沈陈笑了笑,而后对身边的男人:“爸爸,白穆言女朋友不比我差吧!”哎呀!原来是父女,沈陈擦汗,严重鄙视自己。只听叶先生呵呵一笑:“好好好,是我乱点鸳鸯谱。”原来,这位叶先生曾经为自己的女儿和白穆言做过媒但没有成功。而这位叶小姐也不怎么中意白穆言的样子。
正好,音乐声止,大家入座。因为熟人不多,所以白穆言安排沈陈挨着叶小姐坐,他挨着沈陈。刚刚坐好,白穆言就附耳过来:“她可是港大才女。”她自然指的叶小姐了,沈陈不知道白穆言为什么要向她说明,但是还是对身边的女士行了个深深的注目礼。
主持人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而后请香港会馆荣誉主席——章晋西先生致词。章先生带了个金丝眼镜,五六十岁的样子,身材高瘦,看起来很慈祥。听说是香港人但普通话相当标准,先是惯例的官方发言。官话完毕,停顿了足有十秒钟才又开口:“今天很荣幸请到一位贵宾,并且卖我老人家一个面子同意上来说上几句。”章先生笑的无比灿烂,这使沈陈也好奇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该不会是***吧?
答案很快揭晓,台上站着的赫然是柯衍!
此刻的他,随意地立在那里,白色的polo衫,咖啡色休闲裤,与在场的所有男士全然不同。然而,周身散发出的气场,那样的光芒,令人望而生叹。
全场肃静,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他身上。而他,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聚焦何处。因为身高的关系,微低下头对上话筒。
“章老言重了,我很高兴能有此荣幸……”心思全然不在他的话里,沈陈自顾自地发着呆。白穆言认真地看着台上,并没发现沈陈的异样,倒是旁边的叶小姐说:“大陆人对柯氏或许陌生,但在香港没有人不知道柯氏的,而他就是现在柯氏的主人。天啊!我竟然有幸亲眼见到他!爸爸,一会我一定要过去要求与他合影。”
她父亲叶先生也很激动:“不知道他会呆多久,我倒想请他吃个饭。我很好奇,他怎就把蓝山轻易送了别人!”
沈陈回神,只是低着头。听到他暗哑的声音继续:“……今天的十六件拍卖品中,拍下它的朋友,我将送给你一个惊喜。”
“爸爸,我一定要拍下它。”叶小姐双手紧握,激动得坐立不安。
“想要吗?”白穆言问。
沈陈不明所以地望向他,他解释:“柯先生说,谁要是拍下他捐出的手表,他将给那位朋友一个惊喜。你想要吗?手表或惊喜?”
“不要。”直觉地开口。偷偷抬眼向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介绍第一件拍卖品了,而他早已不见踪影,环顾会场也找寻不到。
“我想上一趟洗手间。”沈陈起身。
“需要我陪吗?”
“不用,不用。”照着指示往外走。
出口右侧,是一段长长的玻璃走廊,此刻他就站在那里,身边站着那位章先生和另一位眼熟的时髦男士。沈陈的身体隐在阴影里,离他不超过五米的距离。
听章先生在说话:“那就不留你了,飞机上好好休息。替我向你二叔问好。”
柯衍咳嗽了一声,然后说“今天太过匆忙,明年章老说话,我一定专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