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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二天下午,安然再次来到郑家,一样的琴课,却因为过节期间,与儿孙相聚热闹,多吃了一些油腻,老太太的精神明显不济了,强撑着坐在那里,让安然看得难过。以后的两天,她又患上了腹泻,不想去医院,于是,仍是强撑着呆在家里,自已悄悄吃了几粒药片完事,以为能顶得过去,可又过了两天,终究年老体弱抵不过病痛的侵袭,最后,还是去了医院,郑先生赶来,惊师又动众,又是吊瓶,又是针剂,一大群医生过来诊治,后来确定需要留院观察两天。

既然留院,肯定需要陪护,安然理所当然地成了最佳候选人,明明可以请医院里的特护来照顾的,可老太太抓着她的手,可怜兮兮地就是不放,一个劲地说那些人她又不认识,肯定不会精心对她的,没准还要害她!没办法,无法推托,只好留下,郑先生办好一切住院手续,简洁舒适的高级病房里,两人一边一个看着躺着的老太太,他对她点点头,似感激又似另有其意,没时间也没心思去细想,安然只是笑笑!

精心的照顾里,老太太渐渐好转,她却又瘦了一圈,在此期间,她对于老太太的刻薄和难缠,更有了深层见识,明明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无论光线,还是环境,都是无可挑剔,可她却总嫌不好,不停地找碴,弄得大大小小的医生和护士,一听到八号房就头疼,更有些小护士在没办法的情况下,进来替她打针,还没碰上肉,她便已又喊又叫,疼得象要立马就会昏过去的样子,一惊一乍里,吓得小护士拿针的手直哆嗦,恨不得直接给自已扎上得了!

留院的最后一天,中午休息时间,很安静,她躺在那里,却翻来覆去,一会儿说太亮了睡不着,要她去关窗,并拉上窗帘,可刚关上没过多久,又说有点气闷,似乎缺氧,于是又在打开窗,在这又开又关地折腾里,好容易等她睡着了,安然悄悄开门走到外面,想透透气,放松一下,谁知刚转了不到半个圈,便听到她在屋里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急步推门而进,迎来一顿不由分说的数落,说她肯定嫌她烦了,想不管她了,说着说着,老太太居然伤心中大哭起来。

又惊又怕,安然低声下气地又是道歉,又是保证,才让她慢慢好起来。

可等晚间郑先生来了,老太太在和他的说话中又提起下午的事,委屈上来,她又象个受曲的孩子似的,哭个不停!

不安,又窘迫,看到郑先生轻声安慰着她,又低声对她说着什么,她再那里频频点头,一会儿,她被叫到门外,并没有什么愧疚在心里,反而有着太多的委曲,安静中,安然以为郑先生一定会先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会给她一些安慰,让她不要生气什么的。

可是,安静的等待里,却没有听到他的任何问话,不解中,她抬头看向他,只有一脸的冰冷,和审视的目光对着她,莫名其妙的冷淡里,安然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这算什么,难道他也认为她是有意的?

“好了,我们明说了吧,你想要多少钱才肯留下?只要你开的价不是太离谱,我想我会全答应的!”

忽然听到的话语,让安然大感惊讶,怔怔地她看着他,“你……你在说什么?”

“怎么?你还要跟我装腔作势吗?还是说,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老太太?”他忽然发出一声笑,极刺耳,双眼很有意味地看着她,尖利而不屑。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并想象,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一份更好更适合的工作,可是,你却那么甘心地呆在我家里,面对着一个病弱中脾气暴躁又蛮不讲理的老太太,那么多的不能忍你都可以忍受,宁愿挨打也不肯走!是真的对老太太生出不同寻常的感情了吗?可当她想要留你的时候,你却又不愿意!那么,你的最终目标,应该是和以前那些女人是一样的,是不是!”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眼睛很尖锐地盯着她,缓缓中又接下去,

“是我!是不是?想通过老太太这条捷径,来达到让我注意的目的,是这样想的吧!不得不佩服你,这么能忍,而且在忍耐的过程里,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你的欲望和目的,安然,我真的很佩服你!而且,我还想告诉你,我已经注意到你,并被你吸引了,我现在真的对你很感兴趣了,看到你在餐桌上对我笑得那么甜,又处处迎合着老太太,让她开心,或者在我们之间,真的可以做成一笔很圆满的交易,你说呢?”

天呐,在他这一番自说自话的自以为是里,安然什么思想都没了,怔怔地看着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想象竟会复杂到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原来世态炎凉,原来人心险恶,也是可以打着温情的招牌,隐身在高品味的衣冠楚楚之中的!

“喏,这是我家大门的钥匙,明天搬过来吧!恭喜你,你成功了,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决定接受你留在我身边,比起那些即浅薄又想急于求成的其它女孩子,你更出色,不仅仅在外貌上,更在于你的忍耐和心机!”他冲她扬起的手上,多出一把钥匙,伸手抓起她的手,放到她的手心里,并帮她握紧它。

感受着手心里凭空多出的那个坚硬,无语!

转身,他重新走进病房,留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外,明亮的走廊上,来来往往的病患,还有医生和护士,从她身边不停地经过,奇怪地目光看着她,她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站了多久不清楚,直到一声门响,看到郑先生又走出来,再次来到她面前,“好了,今晚你不用在这里了,我现在送你回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明天一早搬过来,先和老太太住一段时间,然后……再听我安排!”

一手搂上她的肩,她很被动地跟着他一路走出,坐到车里,飞快中冲出医院,再穿过夜晚的霓虹,看到热闹的街道上,行人如织,人人都带着属于自已的欢乐,只有她象个傻子!

车子又一次停在离她住处不远的地方,是和以往一样的情形,却再没了曾经的谢意,慢慢走下车,感觉到无边的黑暗,今夜无月,只有寥落的几颗星,很没精神地亮在遥远的天边,如她一样的失神!

沉默地站到路边,车窗缓缓而下,慢慢现出他的脸,他的眼睛在车里盯着她,他的声音是冷硬的寒凉里带着胁迫,“安安,我早就提醒过你,要你想好!现在,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不管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总之,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明天上午,如果你不能按时出现,会有人来接你过去的!”

说完,没有再看她,车窗升起,然后车子很快从她面前消失,好久,她仍站在路口,刚刚发生的一切,让她象做梦一样的不能清醒!

夜风吹过,几片枯黄的叶子缓缓飘落到她的脚旁,昏黄的路灯照着它们,又一路被风吹得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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