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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冰岛(2)

夏天飞雪

万万想不到,在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我们竟同时体验到夏天与冬天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候形态,那种感觉,既奇妙,又诡谲!

在六月明媚的夏天里,我们驾着租来的车子,在冰岛北部的山路上轻快地奔驰,蓬蓬勃勃的阳光璀璨亮丽地落满一地。坦白说吧,初到冰岛旅行时,对于这儿24小时每分每秒都亮堂堂的奇特现象,我们是高度不适应的,晚上睡觉时,还得以厚厚实实的窗帘把外面的亮光严严密密地挡住。然而,渐渐地,作为旅人,却爱上了冰岛夏天特异的“全昼”现象,因为它在无形中大大地延长了观光的时间,一天可当两天来使用。

此刻,窗外的景色异常荒凉,两边都是凹凸不平的火山熔岩,没有一幢屋子、没有半个人影;没有一棵树、没有半根草,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有来到了世界末端的感觉。唯一显得妩媚的,是那坦坦荡荡晶莹剔透的阳光。

车子驶着、驶着,非常、非常突然的,我看到一片一片类似雪花的东西,白白的、薄薄的,在很亮很亮的阳光里,快乐地飞舞。定睛再看,哎哟,真的是雪花哪!夏天,明明白白地还盘桓在眼前,冬天却迫不及待地探出头来;夏与冬,暧暧昧昧地纠缠在一起。眼前这个前所未见的景象,着实令我目瞪口呆。

雪花,起初是稀稀疏疏的,像飞舞于空中的白蝴蝶,轻盈、轻柔、轻悠悠;接着,越下越起劲,绵绵密密的雪,快而急,急而狠,吸掉了大地上所有的声音,也吸掉了大地上所有的污浊,整个世界,变得粉琢玉雕,幽幽然一片静意。

正当我们惊愕不已而又惊喜万分地欣赏着窗外的夏天飞雪时,一个潜伏着的危险却骤然浮现:日胜发现,刹车器失灵了!

夏天这乱窜乱闯的雪,蛮不讲理地躺在马路上,路面变得超乎寻常的滑,刹车器根本不管用了。离开山脚还有一段长路,而山路上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车子,荒漠得近乎荒谬。我焦虑地说:“怎么办呢?出了事,也求助无门哪!”然而,日胜却应道:“嗳,幸好没有其他车辆跟在后面,我们才可以慢慢驾呀!”车子,在前路不辨的纷飞大雪中,化身为蚂蚁,一寸一寸地蚁行着、蚁行着……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原本把天地搅得一片混沌的雪,居然像变魔术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地清朗,阳光一览无遗。

我们,又从酷寒的冬天返回温暖的夏天了。

马路两边,也不再是阴森可怖的火山熔岩了;青翠欲滴的草,像绿色的绸缎,将大地铺陈出一片温柔的锦绣。

车子再行驶了一阵子,哎哟,鹅毛般的雪花,又徐徐降落了,窗外,有条小河,原本潺潺奔流着的河水,像被仙人点化了,变成了一个凝固的句号,整条河,竟已凝结成冰!

那一天,在迂迂回回的山路上,我就这样奇妙无比地周旋于夏天与冬天之间,看大胆的雪花顽皮地挑逗调戏阳光。

记得在我飞赴冰岛旅行前,文友宣轩曾在电邮里幽默地问我:

“冰岛,夏天有冰吗?”

当时,只当是笑话;然而,此刻,我已找到了答案。

后来,和当地人谈起,他们却告诉我, 冰岛在夏天一般是不降雪的,可是,全球暖化,却造成了气候紊乱的畸形现象。在北部城市Akureyri,民舍的房东便皱着眉头对我说道:

“冰岛夏天的气温,一般都维持在摄氏十多度左右。今年5月1日劳动节,我记得很清楚,气温居然跃升到25摄氏度,我做日光浴,有说不出的舒服。可是,有谁料到,今天,6月9日,气温却下降到零下2度!”

啊,“夏天飞雪”这浪漫景象的背后,原来是凄厉地响着“环保”的警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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