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玉只是一笑置之,世人看她如何,她从不在乎,她专注的不过是自己用心凝铸的作品而已。
王贵见宋初玉只笑不语,想起自己先前的态度,不禁暗骂自己有眼无珠,眼下,想攀交情也攀不上,只得讪讪挠了挠头,走到一边。
半晌后,佟掌柜满脸喜色走出来:“宋姑娘,成,我们主子答应购买!”
说罢,将一百两现银递到了她面前,一百两,按现代算数估计,大约二十多万人命币,也算是高价。
“日后若再有新货,宋姑娘只管送来,翠宝斋定来者不拒!”
“佟掌柜抬爱!”她等的便是这句,这也是她发挥七成实力所要求的结果。
宋初玉道过谢,拿了银子准备离开,却被佟掌柜叫住。
“宋姑娘留步,不知可否赏光,我家主子相邀!”
宋初玉如何也没想到,上次一别后,竟会在这里再次遇到他,而他,会是翠宝斋正统的幕后老板。
佟掌柜轻唤,正认真研磨面前棋盘的东陵胥:“主子,人我给您请来了。”
上了两杯清茶放在桌上,佟掌柜极为识趣的退了下去。
一站一座,从先前对视目露惊诧,到后来,东陵胥终于忍不住展颜一笑:“玉儿,你打算一直这样站着?”
话落,东陵胥起身,极为绅士的替宋初玉来开座椅,待她坐下,方才归位。
“可否赏光,陪我下盘棋?”东陵胥的询问极为谦逊。
这般照顾女子心绪的男子不多见,宋初玉想,大抵是东陵胥出身寒门的缘故,才少了豪门贵族的自负与傲气。
“我棋艺不佳,望国师不要嫌弃。”这是实话,并非刻意谦虚,她的奇棋艺顶多算中等,碰上一见就是高手的东陵胥,自然不值一提。
“玉儿过谦!”东陵胥含笑点头,伸出手将先前完整的棋盘打散。
对局开始。
宋初玉白子先行,东陵胥黑子随后。
初时,执棋两人面色平静,有条不紊,期间,只能听闻棋子落盘的清脆碰击。
渐渐地,整张棋盘开始如银河星斗,布满边角中心,两棋厮杀,互不相让。
宋初玉眉心渐渐紧蹙,东陵胥是个很好的对手,于平和温软中将她的好胜心完全激发,这次斗棋,可谓她行棋以来状态的最巅峰。
东陵胥依旧笑如春风,不过明显,执棋的动作慢了下来。
时间渐渐拉长,落子的间隙越来越大,斗棋的两人寸目不离棋盘,鲜见用心。
直到,很久后,宋初玉将一子落下,东陵胥眼中一抹幽光闪过,随即,极为服气的叹道:“我输了!”
我输了!
宋初玉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她赢了?从刚才的对局中,她早已感受到东陵胥高超的棋艺,她如此用心,不过为了不输的太惨,如何也未想到竟阴差阳错赢了这盘棋。
“不过是我运气好!”宋初玉怕东陵胥不悦,慌忙解释。
“玉儿,你有这个实力,问鼎……”说到此处,戛然而止,东陵胥温润的眸中没有丝毫不甘,坦荡清润。
随后,两人又商量了关于翠宝斋首饰打造的相关事情,临走前,东陵胥给了宋初玉一个装满上品玉石的匣子。
“好的材料才能雕琢出好的作品。”
这是他对艺术的尊重,宋初玉听之心生赞许,当即不再推辞,道谢离开。
待宋初玉离开,阴影处,佟掌柜显现。
“这般难得的女子,可惜了,注定红颜薄命!”没有情绪的话语,从东陵胥口中说出,嫡仙般的面容显出缕缕森寒。
骨节修长的右手中指上,一只红色的同心结,缓缓垂吊。
转瞬,又被他抛入了浸满墨色的砚台中。
宋初玉抱着木匣步履悠慢,想着今日见到东陵胥,总觉得有点奇怪,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她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能暗嘲自己多心。
远远地,宋初玉便闻一阵悦耳的笛音,好似天外传来,浸润肺腑,叫人抛却凡尘俗念。
此时天空月亮很圆,圆月为背景的屋顶上,紫色锦袍的男子,长袍随风猎猎鼓动,青丝如瀑,舞动飞扬,晚桃的花瓣在他身后曼妙逍遥。
此情此景此人,都是极美的享受。
宋初玉只觉驾着一叶扁舟,徜徉在温润清凉的碧波中,桃花带露,湿了面颊,却仍让人不忍清醒,只想做一个香甜的梦。
不过,乐音行至轻扬处戛然而止,公仪鹤自屋顶飞掠而下,落于宋初玉身边。
“玉儿,三清琴!”公仪鹤反手,利落将玉笛别入腰间,递上了琴弦断裂的三清琴。
宋初玉打量此琴,这琴她有印象,倒是个稀世珍宝,不过要忽略它断裂的琴弦。
“玉儿,这是我的条件,也是我赠予你的第一份礼物。”若非三清琴有认主之习,他又怎好将这第一份礼物如此送上。
“你是说,让我修琴?”宋初玉眼角跳了跳,她是艺术细胞活跃没错,却是个音盲,五音不全,遑论修琴。
公仪鹤含笑点头。
宋初玉仰天崩溃,这是上好的玉琴没错,她也是珠宝设计师没错,但能不能修好这乐器,她着实心里没谱,只能本着天下艺术品皆一家的原则,尽力试试。
“我试试!”说出的话是有些泄气。
“我给你打下手!”公仪鹤喜上眉梢,慌忙推着宋初玉进门,那样子,像生怕她反悔。
宋初玉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公仪鹤俨然以主人姿态进入她的闺房,且颇为顺遂坐在了她的床上。
宋初玉嘴角抽了抽,竭力压住想把他扔出去的冲动:“公仪鹤,你别败坏我名声!”
“要不了多久,我们就是一家人,玉儿别见外……”
“玉儿睡过的床真香,要不要到时连床一起搬到荣王府去,嗯,这主意不错!”
公仪鹤大字型往宋初玉床上一躺,抱住那只宋初玉枕的枕头,一脸陶醉。
最后,宋初玉再也忍不住,一脚将公仪鹤踹出了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