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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云芳菲心一窒,差点蹦出来,但也知道自己纵然是出去,也改变不了什么,白白搭上一条命而已,而娘的仇就再也无法报了,她只得缓缓闭上了双眸,紧咬牙关,任满腔怒火化作一汪清泪,悄悄的自眸中滑落。

小翠,今日之情,来日必定报答!

待到这里重新恢复了宁静,云芳菲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凭着脑海中的记忆,小心摸索着走至后院,扒开杂草,看着眼前小小的洞穴,一咬牙,低头从中爬过。

站在墙外,仰头看着这高高的墙垣,云芳菲握紧拳头,在心中明誓:“终有一天,我会回来!到时,我们再算总账!”

“芳儿,你总算出来了。”随着低沉的声音响起,云芳菲猛地抬头看去,但见月光下,树影后,缓缓走出一修长的身影,来人身着黑色长袍,帽子压得极低,遮盖住了大半容颜,看不清是谁。

“你是?”云芳菲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

“真的不记得了吗?前些日子我随姑父去过你家,咱俩还在一起玩了半天呢。”随着帽子的摘落,露出一张清秀的少年脸庞,云芳菲快速调动着脑海中的回忆,终于想了起来,顿时吃了一惊。“五皇子,你怎么出宫了?”

此人乃当即皇上第五子陈嘉旭,十三岁,因母早逝而日渐受到冷落,前段时间跟慕康将军一起来过孟府,当时的“她”正在那个荒凉的僻静角落里被下人辱骂,被随意闲逛的他遇到,见她处境不好,略加维护,并拉着她疯玩了半天。

“那小贱人跑不远的,大家都把眼睁大点,留心注意附近,别叫她跑了!”前方的人声在静寂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响亮,惊得云芳菲浑身一震。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边走边说。”陈嘉旭伸拉起她就往小巷口跑去,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早已停在那里。

二人上了马车,只听马儿低鸣一声,马车便缓缓启动,路上,陈嘉旭简单说了自己得到孟晗儒连夜出京的消息,就担心姜婉华会对云芳菲母女不利,于是偷溜出宫,果然云香香已死,他虽心急万分但却不能出面,只好冒险等在这里。

“谢谢五皇子!”云芳菲心下感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要不你先住在我宫外朋友那里,等你爹回京再做打算吧?”陈嘉旭握了握她的小手,安抚道。

“不,我要去城外西山,我娘的尸首被那恶妇扔到乱葬岗,今晚我必须去!”云芳菲摇摇头,眸中又痛又恨,虽说她来到这个时空并不长,但她真的已经将云香香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又怎容她死后落得尸首不保的地步呢?

陈嘉旭眉头微皱,想了一下,又劝道:“此刻城门已关,我们出不去啊,还是等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过去吧?再说你大娘的人定会在西山等着捉你,你若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既然那恶妇的人都能出城,我也能出去,你若是不方便,我自己去,今夜相助之情,我记下了!”云芳菲抬眼看他,眸底异常坚持。

陈嘉旭俊脸微微一红,随即说道:“说的什么话!我这就带你出城,只是等会若情形不对,你要听我的。”

看着那双清澈的双目中的关怀,感受着大掌带来的温暖,云芳菲心中一暖,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一个皇子深夜偷溜出宫,冒险带她出城,若被其他皇子得知,只怕会惹出麻烦,他到底为何这样做?

闻言,陈嘉旭的脸色沉了下去,背靠着车厢,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前父皇对我疼爱有加,但自从娘病逝后,他对我是一日比一日冷落,就连下人都敢给我脸色看……那日在你家看到你正受到下人欺辱,就像看到了我自己一般,在宫里我无法保护自己的尊严,但在宫外,凭借这个不受宠的身份还是应该能护你一二的。”

说完,他苦笑一声,摇头叹道:“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几天不见,发觉你变了好多,倒像个大人似的。”

云芳菲心中一惊,忙故意攥紧了他的手指,浑身略抖,装出强自镇定的神色含恨说道:“前日落水差点淹死,今日又亲眼看到娘亲被逼死,换做任何人,我想都会变化很大吧。”

“也是,难为你这么小的孩子,吃了这么多苦……”陈嘉旭伸手轻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放心吧,以后我照顾你。”

“前面的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深夜禁止出城吗?”车外,一到粗犷的声音响起,马车随即停了下来。

云芳菲心中一紧,陈嘉旭安慰的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伸出了车门,车夫慌忙接过,又摸出一块银子,不着痕迹的塞入了城门侍卫的手中,“官爷,慕将军派小的出城办事,还望官爷通融一下。”

“哦,原来是慕将军的人,去吧去吧。”侍卫看了一眼令牌,挥手下令手下开门放行,口中喃喃说道:“奇怪了,怎么都在今夜出城……”

马车缓缓启动,转眼施出京城,云芳菲看着那块黑幽幽的令牌,脸色僵硬,默默不语,陈嘉旭见状,笑着解释道:“慕将军是我的姑父,平日对我颇多照顾,给了我一个令牌,以备不时之需。”

云芳菲自然猜到了这一层,只是娘亲之死将军府脱不了干系,想不到的是,让她出城的竟然是将军府的令牌,这世间的事啊,真可谓一个难料!

掀开车帘,外面明月当空,群星闪烁,车外微风扫过,带着丝丝的凉意,稍稍冲淡了云芳菲心中的恨意,只是一阵大煞风景的嗷嗷叫声从远处传来,那叫声凶狠无比,带着一股隐隐的兴奋和嗜血,她心中猛然一缩,指甲掐入了掌心,传闻古代乱葬岗上多野狗雄鹰,专门吃死尸,莫非这叫声就是……

“别怕,我会保护你。”陈嘉旭凑了过来,揽住她的肩膀,皱眉看向远处。

“主子,前面就是乱葬岗了,要奴才将车直接行过去吗?”车夫在车外问道。

陈嘉旭沉吟着说道:“不用,前面火把点点,有不少人,你把车再施近一些,寻个隐蔽的地方,我们下车先看看再说。”

“是。”车夫领命轻催马儿,马车缓慢的顺着一条小径往树林外围行去。

将马车停在几棵大树下,几人闪身钻入丛林,朝着火把处小心而行,走得近了,刚在影影丛丛的树影下藏好身形,便听到附近有人声传来:

“姜管家,这将军府的人都已经将云香香的尸体给带走了,为何还要我们守在这里?”

“嘘……小声点,夫人刚才派人传话过来,说是那个孽种也往这里来了,要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矮胖老头看了一眼四周,低声狠厉说道:“待会只要看到那孽种,立刻上去乱棍打死,切忌,不许声张,今晚之事,若有外漏,大家伙也都知道我姜某人的手段,都听到了没?”

“听到了!”众人立刻小声附和着,更有一人嘿嘿笑道:“放心吧,姜管家,只要我小五一看到大小姐出现,保证一拳头下去就让她断气!嘿嘿,也不知道她被那些野狗吃了之后,魂魄还能不能去地府和她娘团聚……”

“哈哈……”众人哄笑,姜管家低斥一声,挥手让他们四下查看。

“岂有此理,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竟是如此不值钱,说杀就杀,这京城就没有王法了吗?”闻言,云芳菲差点气破肚皮,这群丧尽天良的人渣,居然对一个七岁小孩也如此狠毒。

“民不告,官不纠,再说这陈京上至宫室,下至朝廷官员,富贵商人,又有谁家没有几条屈死的冤魂?就连我平日也是慎言谨行,若非如此,只怕早也已……”树影下,陈嘉旭的脸庞被火光照得斑驳一片,伴随着微风,忽明忽暗,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云芳菲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他的大掌握的生疼,却不敢出声。

“对了,听他们话里意思,你娘已被我姑父的人给带走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节外生枝。”片刻之后,陈嘉旭长吁一口气,拉着她就要往回走。

“好,只是不知慕将军为何要如此做?”云芳菲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是将军良心发现,要将她娘好好安葬不成?他那样跋扈的人,也会有良心吗?

“发生这样的事,我姑父应该是心下有愧吧,其实他个性耿直,倒是个很好想与的人,只是平日被我姑姑压制的很了,所以出来说话总想找回面子罢了。”陈嘉旭低笑一声,正待再说些什么,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直直向前栽去,连带着云芳菲也跟着栽了下去。

随着“砰”的一声轻响,陈嘉旭闷哼出声,月光下,但见他额头渗出滴滴汗珠,一张脸惨白渗人,云芳菲顾不得爬起,慌忙问道:“你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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