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还有,将我这里的炉子多加二个,夫人有孕在身,惧冷。”
“是!”
“另外,替我准备一口锅,每天多准备一些新鲜的海鲜,夫人饿的话,也不用麻烦厨房了,我亲自来。”
“是!”
听着花无痕的吩咐,冯宝宝的心间升起一股感激,他仍旧一如以往般的关心她,居然知道她现在喜欢吃些什么,不喜欢吃些什么,可她对他,真的只有朋友的感情啊,确切的说,是兄弟般的感情。
面颊蒙纱,细语可人,整个人如春水般绕在花无痕的身边,既妩媚撩人,又清纯傻气,这是所有人盐碱滩的人对冯宝宝的认知。
更因了冯宝宝的第一天到来,夏川总管就脚踹了李木,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在整个盐碱滩上,无人不知。
远远的看着那个一袭紫衣,面戴面纱的女子临海而立,有一种飘飘欲仙、水水柔柔的感觉,似海滩上一道亮丽的彩虹,亮了所有辛苦劳作的盐工们的眼。
半个月了,她时有到海滩上行走,时有和盐工们打着招呼,一般在用餐的时候,夏川总管就会准时的出现,打横抱起她去用餐。所有的盐工们都知道了,夏川总管有多么的爱他这个妻子。
只是今天,到了用餐的时间了,夏川总管却没有出现。那仙子似的人就飘飘渺渺的走到正在用餐的他们中间来了,看向发着大饼和海鲜汤的厨子小丰,“我的肚子饿了,没有力气走回去了,你可以匀些我吃么?”
谁不认识眼前的人是夏川总管最爱的女人啊,掌勺的厨子小丰急忙陪上笑脸,递上一只碗,“瞧夏夫人说的,少也少不了您这一份。”
冯宝宝接过盛得满满有碗,内容丰富,再回头看看那些个盐工的碗却是清汤寡水,“厨子哥哥,我……”
“诶,夏夫人。”厨子小丰惊慌之极的直是摆手,“千万不要喊我哥哥,唤我一声小丰就行了。”他可不想学那个李木,在床榻上躺上半个月的起不来。
“为什么?”
为什么?厨子小丰的脸绿了,他怎么解释?原来,眼前这位夫人果然如传言般的天真、傻气得紧啊!“呃,这个,这个,我们非常尊敬夏总管,所以,所以……”
“嗯,好吧。”冯宝宝笑了笑,伸手揭掉脸上的面纱,瞬时间,那张倾城倾国的脸就露在了一众人的面前,她没有理会众人的呆愣,继续天真的笑着,“小丰,能不能告诉我,我的碗中为什么添这么多,而那些盐工碗中,为什么添那么的少?”
小丰继续呆愣着。
“他们不是还要做事么?吃这么少,如何挖盐道啊?”又累又饿的,他们怎么就愿意在这里受苦啊?难不成,有金子不成?金子?冯宝宝的眼睛微不可查的亮了一下,一闪而过。起先怎么没有想到?沙中应该可以淘出金子!
终于,小丰从呆愣中回过神,这么天真美丽的女人,谁不怜爱啊,“夏夫人,您一边吃一边听小丰替你细心解释。”保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冯宝宝温柔的坐在临时搭起的餐棚中,只听小丰说道:“他们吃这么少,是他们自愿的。”
“自愿?”
“不信?”小丰看冯宝宝直是摇头,于是抬起手指了指一众正坐着用餐的人,“你问问他们。”
冯宝宝看向一众盐工,而那些盐工亦是看着她,露出憨憨的一笑,“是我们自愿的,我们自愿的。”
“原来,你们愿意饿肚子啊。”冯宝宝似乎明白了,看向自己的碗,“那我可不愿意饿肚子,所以,我得吃饱些。”
看着冯宝宝的吃相,小丰愣了神,又一想,估计怀孕的女子都是这味口。
“小丰!”
正在愣神的人听到冯宝宝唤他,吓了一跳,“夫人有何吩咐?”
“你煮的海鲜比我们家官人煮的好吃多了,我还要吃一碗。”
冷汗直流,谁不知道夏总管专门为夫人开小灶,而且辛苦学习厨艺的事,如果被夏总管知道她说的话,只怕他不能再在厨房呆下去了,小丰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可我们都说,夏总管天生聪明,如果他要当厨子,我们就得转行了。”
“谁说的,我就说你煮的比他煮的好吃。”
心中又惊又喜,继续擦了擦冷汗,小丰接过冯宝宝递过来的碗,拼命的勺着锅中的内容。
“小丰,这么多的人,你们厨房是根据什么来做菜、做饭,不怕多了或少了么?”
闻言,小丰的脸上终于不再有汗了,眼前这女子能转话题就是最好的恩赐了,“夫人是不知道,我们掌柜的可有办法了。”
冯宝宝似乎起了兴趣,“什么办法?”
看着那张明艳动人且毫无城俯的脸颊,小丰笑了起来,“也没有什么,就是根据前晚上回收的草鞋量来估算第二天可能会用餐的人数。”
“草鞋量?”
“是啊。”小丰笑着指了指一众盐工,“你看,就是他们脚上穿的草鞋。每天收工的时候要上缴。第二天,杨掌柜会再发新的草鞋他们。”
“每天都有吗?”冯宝宝感到一丝不可思议,按奸商来看,应该是穿得不能穿了方会换新的,何以每天换新的?
“是啊。”小丰直是点头,“因了头晚上草鞋量,我们掌柜的就知道了,第二天中午、晚上的饼要煎多少张,海鲜汤要煮几大锅等等。”
“这样啊。有些道理。”冯宝宝点了点头,“只是浪费了些。”
“是啊,是挺浪费的。”小丰一边替来添汤的盐工打着汤,一边不忘说道:“要知道,盐工们的家都挺苦的。所以呀,刚开始,那些盐工见草鞋没有穿破,于是就藏着,没有上交。有的撒谎,说是被海水漂走了。后来,被我们掌柜的知道了,大发雷霆,说是不把用过的草鞋交上来,每餐只发半块饼。那样的话,就吃不饱了,于是,盐工们只好将穿过的草鞋老老实实的交上来。”
“那鞋呢?”难道,草鞋里面有猫腻?“照说,这个量就会很大了。”
“都烧掉了。”小丰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地,“就在那里,每天晚上,杨掌柜会亲自将那些草鞋烧掉。”
“真可惜了。”冯宝宝用可惜的目光看着那片地,“如果可以回用的话,可以节省不少的银子,都够一个村子的人一年的生活费用了。”
“这您就不懂了。”小丰挨近冯宝宝的身边,压低声音,“那草鞋中,出的银子,只怕比草鞋的本身价格还多。”
“噢。”冯宝宝迷茫的摇了摇头,“我不懂。”
“是这样的。”小丰四下看了看,见盐工们都收拾工具开工去了,他这方压低声音,“起初,我们也觉得可惜,再加上大冬天的,谁晚上有事没事的看烧草鞋的事?我们只当杨掌柜的是关心盐工,亲自督促而已,不想,后来,被人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
“秘密?”
小丰神秘的靠近冯宝宝,“有一天晚上,有一个盐工起夜,无意间,发现杨掌柜的在那些烧毁了的草鞋灰中寻找着些什么,于是他躲在暗处看,不久后,杨掌柜的居然在那草灰中翻出几粒金光闪闪的玩意。”
“金光闪闪?”
“金子!”小丰得意的冲着冯宝宝一笑,“原来,那些个盐工们穿的草鞋上带回来一些金子。”
冯宝宝骇得用手捂住红唇,只留下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小丰更得意了,“俗话说,沙里淘金。波涛汹涌的海浪冲刷这海滩数千年、上万年,哪有不带些金子上岸的?原来,杨掌柜早就知道这盐碱地中有金子,这方在这里开盐道,其实开盐道是假,挖金子是真。他这是一本万利。”
“可,金子是官府控制的,他应该报税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丰再次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人,继续说道:“当天晚上,这话就传开了,于是,很多人就又偷偷的藏草鞋,偷偷的烧毁,结果,真的有人烧到了金子。”
“那,那杨掌柜岂不是亏了么?”
小丰只是点头,“后来,杨掌柜知道事情瞒不住了,所以就处罚那些个不交草鞋的盐工,每餐只发半块饼,一碗汤。”
“难怪那些盐工吃那么少。”
“是啊,尽管如此,那些盐工们为了找到金子,宁愿肚皮挨饿、扣工钱也要焚烧自己穿过的草鞋,有的人,还真就烧出了金子。”
冯宝宝显得有些兴奋,“那盐工不就发了么?”
“可不是?”小丰叹了口气,“只有我们厨房的人,没有下海的机会,没有草鞋,只能看着那些盐工得好处,所以呀,不要可怜那些盐工,他们的命,比我们厨子的不知好了多少。”
“可是,我之所以赶到这里来找我家的官人,就是因为我们那村中来挖盐的盐工死了不少,我担心啊,既然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还不收手呢。是我的话,我宁肯不要金子,也要先真饱肚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