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老鸨一屁股坐到冯宝宝的床缘边,“依妈妈多年的经验,姑爷这回不是简单的要求表演节目,所以,吉祥她们那些个贼精们都晕的晕、病的病了。谁敢得罪冯爷啊?谁敢上冯爷的男人啊?”
感到眼角的抽搐,冯宝宝闷闷出声,“这么说来,妈妈是想要我得罪冯爷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老鸨直是拍着冯宝宝的手,“你先出去应付一阵子,如果姑爷果真是来砸场子的,我们先拖一拖,以后冯爷回来,我们至少可以解释解释啊。他们小夫妻闹矛盾和我们无关啊。姑奶奶,你这样也是以身殉楼啊!”
呃?以身殉楼!
看着二张几乎都不能合上的嘴,老鸨急得站起来团团转,“姑爷开了口,如果今天你不表演,他也不为难你,只是我们御香楼那为美男榜排行前三订的规矩得废罗。”
姐夫真是不怕死的神人啊,太岁头上也敢动土?杨怀素用力的将自己的下颔合上,“看来不光是来砸场子的啊。只怕是出来偷食了?”接到冯宝宝的冷睨,杨怀素摸了摸脑袋,“呃,当然,要偷食也不会吃窝边草。嘿嘿……”干笑二声,准备开溜,她要去看看,那个胆大妄为的人是不是南宫非?
“站住。”冯宝宝眼疾手快的拉住杨怀素,无限娇嗔的看了杨怀素一眼,“你们衙门不是说保护奴家的安全的么,怎么,杨大姑娘准备开溜,不再保护奴家了?”
一身冷汗外加一身鸡皮疙瘩,杨怀素打了个冷颤,“呃,如意姐姐,你身子不好,我去和我姐夫说说,让他改日再来,改日再来。”
“谁说我身子不好?”冯宝宝有模有样的学着花如意平常的语气和神态,“正好,这几天也清闲得紧,如果长期在这里窝着,那歹徒怎么会出来?所以呀,奴家愿意为你们官府卖力,引那歹徒出来。也愿意以身殉楼,解御香楼之危!”
“你……你是说……”杨怀素指着冯宝宝,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你愿意出去唱歌跳舞了?”这了得,老大的歌舞只怕连花如意都自叹不如,如果姐夫沦陷了,肯定是死定了,到时候有十个她帮忙,只怕也是越帮越忙。
“妈妈。”冯宝宝无限柔弱的看了老鸨一眼,“奴家本不是什么千金的命,一具破身子而已,不能扫了姑爷的兴,不能破了御香楼的例。你出去说,奴家马上就来。”
当御香楼的一众食客知道,御香楼的头牌花如意要带着有病之身出来表演节目的时候,整个大厅、花厅都沸腾了起来。同时所有的人都有些感激南宫非,也只有他,请得动那尊大神,他们可以不用花钱过过瘾了。
舞台上,粉红纱幔迎风飞扬,伴着清澈的古琴曲传出,一袭白衫的仙子从天而降,摇红了一台秋雨,摇香了一台秋风。骤然落地,但觉娇羞无限,一笑之下,那舞台似真的有树林般的笑红了整片树林,明明是弱不禁风的还喘着粗气,却是那般的热烈奔放、阳光灿烂、几欲燃烧。
纤手轻抬处,百转千回,惹人轻伶、妩媚动人。素眸回首处,或怨或嗔,不失温柔婉约。临风飞舞时醒目张扬、妖艳扑面而来,似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舞比曲美!人们沉醉于花如意的舞姿不能自拔、目不转睛。
南宫非眯着眼,手握成了拳头:是她,肯定是她,他没有猜错。只是万不想,他的夫人有如此美的舞姿,有如此百媚千娇的神情?那随着她的长袖舞出的似溪水流出的清香,空灵而舒展,若有若无的泛着一股隐逸的味道。
只听舞台上花如意略显沙哑却不失柔媚的声音轻声唱道:“玉杵馀丹,金刀剩彩,重染吴江孤树。几点朱铅,几度怨啼秋暮。惊旧梦、绿鬓轻凋,诉新恨、绛唇微注。最堪怜,同拂新霜,绣蓉一镜晚妆妒。千林摇落渐少,何事西风老色,争妍如许。二月残花,空误小车山路。重认取,流水荒沟,怕犹有、寄情芳语。但凄凉、秋苑斜阳,冷枝留醉舞。”
清唱结尾处,满袖甩出的是片片红叶,似血染白衫,如梦如幻,似红叶从枝头飘落让那一身雪衣的人拢了一袖的落红。再怎么红得灿烂却不及佳人脸上的浅笑嫣然,她的双颊似被红叶捣红的霓虹,诉说着别样的美丽。
“美哉美哉,三生有幸!”
“若得花如意,任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啊。”
“……”
听着看客们发出的惊叹,南宫非将紧握的双手松开,起了身,看向一楼的舞台,拍起了手掌,“早听闻如意姑娘才情双绝,如今一见,果是名不虚传。”
冯宝宝学着花如意的样子曲身行礼,“请姑爷安!”
“免了,上来罢。”南宫非摆了摆手,径自坐下,示意允文和允武二人站了起来。
以为南宫非只是要她唱个歌、跳个舞罢了,不想他居然还要她上去陪酒?冯宝宝睁大了眼睛,盯着楼上,一时不知所措。
杨怀素拍了拍胸口,长吸了一口气,笑着跑上二楼,来到南宫非的身边坐下,“我说姐夫,你今儿个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南宫非替杨怀素斟上一杯酒,“上书房的事轻松得紧,府中又清闲之极,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了。”
找事?找这种有可能被打掉大门牙或者被大卸大块的事?杨怀素一时间无语的、震惊的看着南宫非,“姐夫……你……你到底是不是神人啊。”危险临近了都不知道?
“嗯?”
“噢,我是说,如意姐姐一舞下来已是累了。该回去休息去了,至于陪酒么?改天罢,改天我让老大接了如意姐姐去国师府陪你们喝酒。”这样应该二全齐美了罢,提醒姐夫这里是老大的地盘,老大的人动不得啊。何况,何况现在姐夫为之沦陷的人似乎就是老大啊,真够头疼的啊。想到这里,不自觉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此言差矣。喝酒聊天也要因时、因地,如果错过了,就全无那份雅趣了。”南宫非直是笑着摇头,再次将杨怀素面前的酒杯斟满,又看向楼下的冯宝宝,“怎么,如意姑娘不屑于陪在下喝一杯么?”
冯宝宝低头撇了撇嘴,她出来跳舞,一来她确实是想见一见南宫非。二来也是证明花如意活着,好引那歹徒出来。至于这后面的陪酒,她没有料到,只是事到如今,她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再怎么说,她现在是奴而南宫非是主。主人都一请二接了,她能摆‘奴’的大架子么?
轻移莲步,缓慢上楼,来到南宫非等人的身边,作福下拜,“请姑爷安!”
看着眼前镇定之极、垂眸静立的佳人,看着杨怀素一副似看好戏又怕戏砸了的那张矛盾之极的脸,南宫非柔和的对冯宝宝一笑,“如意姑娘请坐!”
“奴家身份低微,怎可与姑爷同席?”冯宝宝学着花如意平时的样子,再度微微欠了欠身,“如果冯爷知道了,定要治奴家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不怕!”南宫非居然起身,亲自拉了冯宝宝入座,“有我为你撑腰!”语毕,居然敬了一杯酒到冯宝宝的面前。
撮油啊!杨怀素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口中的酒水全部喷了出来,“姐……姐……姐夫,如意姐姐的身子方好,喝酒只怕会伤身。”
“这是哪里的话。”南宫非笑着将手中的酒移到冯宝宝的面前,却径自对着杨怀素说话,“你应该知道,姐夫我深通药理,前些时也听说了如意姑娘的病情,这酒我另加了药材,是药酒,如意姑娘若是喝了,一定百病全消。”
杨怀素眼角抽搐的看着南宫非,又看了看一直低着头装羞的冯宝宝一眼,“呃,这个,这个,看如意姐姐喝不喝了?”不干她的事啊!她准备开溜。
“多谢姑爷尝赐!”冯宝宝接过酒,偏巧不巧的,手肘碰到欲开溜的杨怀素身上,酒撒了杨怀素一身,冯宝宝急忙放下酒杯,从怀中掏出绢巾,替杨怀素擦试,“杨大姑娘,对不起,对不起,奴家不是故意的。”语气真是我见犹怜。
“没事,没事。”杨怀素皮笑肉不笑的安慰着冯宝宝,既然冯宝宝的酒倒掉了,那么,她可以不必头疼的开溜了,可以见机行事,想到这里,她‘嘿嘿’笑着坐了下来,“这个,我想起来了,我还要在这里保护你。”
“奴家感谢杨大姑娘了。”
知道眼前的佳人是故意将酒撒掉的,因为她沾不得酒。南宫非暗地里咬了咬牙,继而一笑说道:“如意姑娘可是辜负在下的一片好意了。”
只要不让她喝酒,她愿意认罚。冯宝宝急忙低头认错,“任姑爷责罚!”
“是么?罚就不用了吧。”南宫非亦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巾,擦了擦手,“如意姑娘的嗓子可比夜间的黄莺,在下非常喜欢楚歌遗风小调《桃花词》,不知道如意姑娘是否能清唱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