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着茶楼外的议论,杨怀素以敬佩的神情看着正惬意的喝着茶的冯宝宝,“老大,你真厉害,一个谋杀亲兄、强暴亲嫂未遂的死案偏被你翻过来了。你倒是说说,你怎么那个肯定,严师爷是共犯?”
冯宝宝放下茶杯,“从香味入手。”
“香味?”
冯宝宝点了点头,“你想一想,整件事情,疑点颇多。第一,小伍从不饮酒,偏偏那天严师爷拉着他喝了点酒。第二,小伍自进他哥嫂的房间,却没有和他大哥说一句话,无论是喂他大哥喝茶也好还是劝说也罢,他大哥都没有搭理他。第三,就是那杯茶,虽说有毒,可小伍清楚的记得是他嫂子递给他大哥喝的,如果真是小伍投毒,他当否认他拿过茶杯,可他偏记得这事,于是授人以口柄,更是做实了他下毒杀人。”
“哦,如果是我杀了人,做贼心虚,一定会否认拿过茶杯。可小伍没有否认他拿过茶杯。”
“嗯,正是如此,最后就是那香味,我长期在外行走,知道有一种香,能使人瞬间迷失本性,不记得发生的事情,而你们都认为那是小伍嫂子所涂的胭脂香。即便是胭脂香,即便是小伍酒后乱性,却不会忘记他所做的事,正是他的记不得,我方觉得此案蹊跷。而更让我疑惑的是,严师爷居然漏记了这一点,如果说先前他请小伍喝酒我不在意,而这一下,就值得怀疑了。”
杨怀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们进义庄验尸的时候,严师爷虽手拿着令尊的亲笔信,可底气不是很足,身子时常颤抖,进一步验尸后,我排除了仵作的嫌疑,确定是一个相当熟悉衙门程序的人钻了衙门的空子,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严师爷无疑了,即便不是他,也应该是他想帮助某个人,所以……”
“所以,你让我派人保护那犯妇,担心他杀人灭口?又要花无痕派人去跟踪严师爷,担心他通风报信或者私自逃逸?”
“正是。”
杨怀素摸了摸脑袋,“可是,你是怎么一下子就能将这些事联系起来的?”
“推理。”
“推理?”
冯宝宝再度点头,“我试想着,如果严师爷是凶手,那么,第一:他那天请小伍喝酒就解释得过去了。而小伍喝酒回家后,睡得迷糊之时听到的那一声大叫一定是他大哥发出的。”
杨怀素闻言站了起来,“也就是说,那时候,只怕那犯妇已是杀了小伍的哥哥了。待小伍进内劝和的时候,就会端起早就准备好的有毒的杀给他大哥喝,这就更做实小伍杀人的证据。”
“不错,第二,小伍因了香味神智失常扑向他大嫂,偏那更夫就能闯进来,应该是门被人打开的缘故,那么,打开门的人是谁?也就是说,房间内另外还有人,一个开门的人。”
“我们当时怎么都没有想到?”杨怀素有些懊恼的再次坐了下去,“是啊,那个时候,深更半夜,门拴得死紧,更夫怎么能够闯得进去?”
“第三,犯妇是女子,力气如何能大得过小伍的哥哥并将他窒息而亡,也就是说,屋内有人帮忙。而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我敢肯定,是严师爷亲力亲为。而排除了更夫、仵作都是严师爷同党的嫌疑。”
“老大。”杨怀素有些撒娇的抱着冯宝宝的手臂,“你到我们衙门来吧,我们衙门如果有了你,不知会少了多少冤案。现在,我都有些不相信我爹了。”
“去、去、去!”冯宝宝推开杨怀素的小脑袋,“我的事够多了,你不要烦我。”
“可你一个人很危险的。进了衙门,我可以帮你而你也可以帮我啊。”
“我现在不就在帮你么?”冯宝宝好笑的抿了口茶,“要知道,每一件案子,我都会仔细的讲给你听,分析给你听,就是让你明白和掌握案情。以后做到即使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也不会犯错犯糊涂。”
“噢。”杨怀素再次挽上冯宝宝的手,帖近冯宝宝的耳边,“那老大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三个月你到哪里去了,我也没听什么地方传出黑白判官的事啊。”
冯宝宝冷哼一声,“是不是他要你来打听的?”
杨怀素坐直身子,小手直摇,“不、不、不,不是的。”语毕,吐了吐舌头,“就算是,那也是姐夫关心你嘛。”
冯宝宝再度冷哼一声,“我的事,暂时不想让他知道,如果你泄漏了,我们的姐妹情谊就没了。”
杨怀素有些委屈的瞪了冯宝宝一眼,“知道了。”小脸上又堆起笑靥,“老大,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姐夫知道这件事?”
“时候到了再说。”也许一辈子不会告诉他,谁能确定呢?
一道紧急的脚步声在房门外响起,紧接着是御香楼老鸨的声音在外响起,“冯爷、冯爷,你在不在这里啊。”
“叫什么叫?”冯宝宝不奈烦的将门打开,“叫魂呢。”
“冯爷,冯爷,不好了。”老鸨上气不接下气的直拍着胸,“方才,赵员外点如意姑娘接待,半天不见响动,我进去一看,天哟……”竟是呜呜咽咽的抽出帕子哭了起来。
“如意姐姐怎么了?”
“冯爷,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御香楼,空前的紧张,空前的寂静,此时的气氛,绝不是那个纸醉金迷的温柔乡。
花如意浑身是血的躺在床榻上,衣衫零乱,显见得是被人凌辱,抵死不从而浑身受伤。
老鸨遮遮掩掩的往房内走着,不时瞄眼看向床榻的方向,“冯爷啊,我们都不敢动啊,也不敢看,是不是死了?要不要报案?”
冯宝宝急步走近床榻边,探手细看,显见得已死去多时了。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了无气息了?是谁会为难一个青楼的女子?是花如意的仇家还是她冯宝宝的仇家?
毫不犹豫的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塞到花如意的嘴中,看向老鸨的方向,“如意还没死呢。你哭什么,有我在,救得活她。”
“是……是么?”老鸨有丝不确定了,可冯爷说得言词凿凿,她不得不信。
“你们都出去,不要打扰我替如意治伤。”冯宝宝冷静的吩咐着老鸨等人出去,独自看向杨怀素,“你留下来,帮忙。”
杨怀素急忙点头,看着一众人已是退出花如意的房间,这方上前抓起花如意的手,不想花如意浑身冰凉,心中霍地一惊,看向冯宝宝。
冯宝宝伸出食指‘嘘’了声,用眼色示意杨怀素不得声张,将房门关上,又走到床榻的左侧墙壁,摸索了会子,一时间,墙壁退开,出现一个暗室。
早知道御香楼机关重重,杨怀素也不吃惊,在冯宝宝的示意下,抱了花如意向暗室走去。
约摸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出现了一个大厅,霍然开朗。只是冷气森森。
示意杨怀素将花如意的尸身放在了冰榻上,冯宝宝这方说道:“我方才给花姐姐服下的药丸没有任何作用,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好在这里是冰库,可以保证花姐姐的尸身不腐。”
“老大……你?”
“你传出话去,就说御香楼的当家结识了江湖中的许多神医,偏得救命药丸一颗,硬将御香楼的花如意起死回生。花如意已是记起那歹徒的模样,现在正在细述,一旦府台衙门的画师画下那歹徒的幻影图像,那歹徒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
“那……那,问题是花姐姐已经……”
“放心。”冯宝宝说着,从另外的冰上拿起一块人皮面具,在上面细细的描绘着。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终是将人皮面具处理好,戴在了她的面上,冯宝宝转身看向杨怀素,“你看,怎么样?”
“花……花姐姐?”杨怀素语无伦次的说着,又看了看冰榻上躺着的花如意一眼,“那……那她?”
“易容术而已。师傅当初教我这手绝活的时候,我还嫌麻烦,如今方知道了,多一门手艺多一条路。”
“那你……你想扮花姐姐?引蛇出洞?”
“孺子可教。”冯宝宝走到杨怀素的面前,“无论这个人是冲着如意姐姐来的也好,还是冲着我来的也罢,我都要叫他有来无回。”
“那……你,不回国师府?”她现在可是南宫非的细作啊,虽不会透露老大的行踪,可也想将老大推到南宫非的身边。
国师府?冯宝宝呶了呶嘴,想起早间答应南宫非她晚间必归的事,可现在?“不了,既然要装,就要装得像一些,这件事,对谁都不可提及。”眼中抹过一丝愧疚,以后再陪对不起罢,反正她总是对不起他了,“你待会子就传出话去,我追踪杀人凶手去了,只怕,一段时日不能归。”
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又将事情圆满的重演了一遍,确信万无一失,二人方出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