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下看,一身血迹的李平安正蜷曲在地上。
“平安。”冯宝宝感到一丝心痛的急步上前,将李平安抱起,“平安,我来了。”感觉到怀中的人冰凉之极,冯宝宝急把脉门,还有跳动现象,又急急从腰间的药囊中掏出一粒药丸送到平安的嘴边,强迫她吞下。
看平安的咽喉有吞咽的现象,知道已是吃下药丸了,冯宝宝急忙将她扶好坐正,双手抵着她的后心,将内力徐徐的传递到她的身上。
半晌,李平安方是悠过一口气,“老大。”
冯宝宝急忙收手,“是我,平安,现在怎么样?”
“死不了。”李平安嘴角抹过一丝苦笑,却是再度无力的倒下。
“平安,平安。”冯宝宝焦急的抱住她,看了看四周。条件过于简陋,急忙将自己身后的背包解开,取出鹤羽大氅随手铺在地上,将李平安平放在大氅上躺下,又将多余的部分搭在她的身上。
“黑客。你在这里保护平安。我要去拾些柴禾,这里太冷了。”
黑客睁着它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冯宝宝,看了看李平安,一蹦一跳的跳到李平安的头边,蹲了下来。
“好孩子。”冯宝宝嘴带一丝笑意迈出山洞,因终是不放心,仅在山洞附近拾了些柴禾就急忙返回。而黑客还忠于职守的守在李平安的身边。
将柴禾点燃,山洞中瞬时间暖和起来。也看得更清楚了。瞄到一个包袱在山洞角边,冯宝宝将包袱拾了起来,打开一看,是李平安平时换洗的衣物和几块干粮。有的干粮只剩下一半了,想来是李平安在崖底这些时日吃的罢。只怕也正因了这些干粮她方没有饿死。如今的晕厥,应该是身上的伤扛不住了。
想到这里,冯宝宝眯眼走到李平安的身边,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好烫。”又从腰间的药囊中取出一粒药丸,“好在,我带的药多。”这些药都是她这次出门的时候,南宫非替她准备的,原来她还嫌他多事,如今果然是有备不慌啊。
一晚的时间,冯宝宝丝毫不敢大意的守着一时热、一时冷的李平安,又从远处的小溪取水来替李平安擦洗降温。
直至翌日清晨,李平安方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觉。一觉醒来,已是觉得浑轻爽,满洞亦飘着香味。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老大。”
“平安。”冯宝宝急忙回头,高兴的扑了过来,“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李平安笑着摇头,挣扎着坐了起来。“还以为这一次要命丧异乡呢。”
“胡说。”冯宝宝将李平安扶稳坐好,让她舒服的靠在洞壁上,“我这不就来了么?”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出外办事,经过天朝,无意中听说了濯洲的事,是以赶到这里来。好在有黑客,要不然,还真找不到你。”
“是么?”李平安感激的看了黑客一眼,“好黑客,去罢,找些吃的去。”见黑客展翅而去,李平安继续说道:“这段时日,多亏了黑客,它虽小,可总衔些带露珠的叶子来给我解渴,若不是那些露水,只怕,我也干渴而亡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冯宝宝边说着,边将枯树皮做的碗递到李平安的嘴边,那里盛满了溪水。
李平安将水一气喝干,“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路过濯洲的时候,我还专门去拜见了濯洲王,说明这批铁器是凤天子要作武器用的。濯洲王当时还问我要不要派兵帮忙。我回说不用。可不出二天的路程,就遭到了伏击。”
“伏击?”
李平安直是点头,“那些人似乎早就埋伏好了似的,等着我路过。出手快、狠、准,不似打家劫舍的土匪,倒似……”
“倒似什么?”
“倒似训练有素的军人。”
“军人?”想到抢劫现场那深浅一致、距离一致的马蹄印,冯宝宝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
李平安再度点头,“我的经验告诉我。那些人即便不是官兵,也应该是不简单的土匪。可这片土地上,有哪个山的土匪是这般训练有素的?”
“他们是何模样?”
“都蒙着面,一袭黑衣,使用同一种武器。杀人手段极狠。我的那些镖师……”说到这里,李平安再也说不下去了,似乎看到了那一天,她的镖师们为了护着她,拼死的拉住那些黑衣人的腿,直叫着‘当家的,快走,快走,为我们报仇’的画面。
“好了。”看李平安情绪有些激动,冯宝宝拍了拍她的肩,“先养好身体,其它的我们出了山再说,有我,不怕。”语毕,从早就烧烤好的野兔上撕下一只兔腿,又慢慢的用小匕首仔细的切着,一一送到李平安的嘴中。
直到李平安吃饱喝足,冯宝宝方说道:“你浑身是伤,昨晚上我也没有看个全,现在我去取些水来替你将那些化脓的伤口清洗干净,上些药。换身衣物。”
“嗯。”
忙活到中午,方将李平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清洗干净,化脓的地方也重新刮除,上了生肌的药,一一包扎好,替她换上干净的衣物,这方重新扶着她倒在鹤氅上睡下。
“再休息会子,你身上这些伤虽未伤到要害,但也得些时日方能全愈。”
“叫我如何感激你,老大。”
“说的什么话。”冯宝宝轻靠在她的身边,一晚上没有休息,沿途赶路,她也很累了,“我们是姐妹,如果要感激的话,姐妹就别当了罢。”
看冯宝宝闭上了眼睛,李平安含笑亦是闭上眼睛。
一连十数天,在冯宝宝的细心照顾下,李平安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能大动了。冯宝宝这方携着她按黑客所领的方向沿路返回。看着悬崖的方向,“你飞得上去么?”
看着高耸入云的悬崖,李平安的心有些寒,想着那天为了逃命而掉下悬崖,好在一些树挡住了她的去势,再加上她武艺有成方捡回一条命。“原来这悬崖有这么高啊。只怕上不去。”
冯宝宝取下头上的桃花簪,“借助这个,应该没有问题。”见李平安疑惑,冯宝宝摁动桃花处的机关,一条银丝急速飞出,钩上了数十丈开外的一树枝,“你给我的冰蚕衣是冰蚕丝织成的。可这桃花簪的冰蚕丝是冰蚕之母所吐的丝,可载力五百斤之重。”
“你身体方方复员,不适于大动,我带你上去。”语毕,冯宝宝已是搂上李平安的腰,一飞而出。随着每次的搭脚点,冯宝宝反复的将冰蚕丝收回放出,数次之后,已是抱着李平安跃上了悬崖顶。
能够重新活着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连绵起伏的山,看着远处的朝阳、丛林,李平安长吁了一口气,“弟兄们,我会替你们报仇。”
“你的容颜,不适于在濯洲露面,换一副罢。”冯宝宝说着,将自己的包袱打开,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替李平安好好的整理帖上,“免得打草惊蛇。”
“老大,你怀疑是濯洲的人干的。”
冯宝宝点了点头,“不好说。此次你所押铁器甚多,要想将近百万银子的铁器人不知鬼不觉的运走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你说那些人训练有素,我想,要么是濯洲的守兵干的。要么是……”
不待冯宝宝将话说完,“濯洲守兵?”李平安大吃一惊,“他们要这些铁器干什么?”
“造反啊。”冯宝宝撇嘴一笑,看着李平安再度震惊的神情,“你忘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二哥写给我的信中说,濯洲和潞洲兵力增加的事?”
“哦,你是说,濯洲王真的要反了?”
“不得不反。”冯宝宝笑着摇头,“不反的话,他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反的话,也许还有一条活路。”
“可,可濯洲王有一部分兵力不是凤……凤天子的么?”
“你不知道,我一路行来,听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传言。”
“传言?”
“一如你的姐夫所言。”见李平安不明白的神情,冯宝宝提醒她,“你还记不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在栖凤阁议论凤翔给濯洲、潞洲增兵的原因,你姐夫当时就说‘旦凡起兵举事,不经过一、二年的准备是不能成事的,不谈兵马辎重,只谈民间人心也不好说服’的话?”
李平安点了点头。
“真被你姐夫说中了,传言居然是‘天下三分’!”
“天下三分?”四个国家外加天朝,如何三分?
“传说,黄河决堤,冲出一铁牛,铁牛的身上刻着‘天下三分’的字样。”
“这,这怎么可能?”李平安感到有些糊涂了。“这和这次的铁器被劫有什么关系?你是说,这‘天下三分’是濯洲王放出的话?”
“不不不,不一定是濯洲王。”冯宝宝好笑的看了眼李平安,“不过,这个消息对于濯洲王而言,却是一个大好的消息。好得他心血来潮的劫了你的铁器,以备起事时的辎重之用。正所谓有备无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