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哥一脸的疲惫,皆是因他而起,凤翔心中划过一丝难受,“是,大哥。”
看着牌匾被换上‘囚凰殿’三字,伫立于冷宫前的秦雪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凤飞惩罚她也好,惩罚得越严重,她的负罪感就会减轻一些。
“姑娘!”谨娘有些委屈的看了秦雪吟一眼,“这种地方,姑娘的身子弱,会不会?”
一袭布衣的秦雪吟摆了摆手,“无防。”只要战胜了眼前这一切,以后,她愿意和凤翔过着一世的布衣生活,不过提前习惯而已。
“姑娘。”一直服侍着秦雪吟的莫妈妈走了上来,心疼的看着打小看作女儿的人,“委屈你了。”在莫妈妈的眼中,一切都是凤翔的错,不是凤翔来招惹姑娘,姑娘何以会一扫原来如水般的个性,变得这般如火倔强。
“莫妈妈,谈不上委屈。”秦雪吟热络的缠起莫妈妈的手,“从此以后,我们在这里种点菜打发日子吧。”三年也好、五年也罢,她知道凤翔一定会等着她。而时间越长越好,好得可以让凤飞忘了她,那个时候,她方不会再怀着负罪之心和凤翔远走高飞,
是日晚,凤翔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御书房,那里,有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大哥,血脉相连的人。他视凤飞若父,一切阻碍凤飞的他义无反顾的铲除,一切对凤飞有害的他义不容辞的毁灭。所以,打小他将自己练成了铜皮铁骨,为的就是保护他唯一的亲人。可如今,因了他,他唯一的亲人大病一场。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更不是他所期望的。
“大哥。”
看着烛光下批阅奏折的孤单身影,凤翔的眼中似乎要泛出一丝泪来。
“噢,二弟,来。”
一如既往的,凤飞含笑招呼着凤翔入坐,看向身边的小太监,“去,将早准备好的酒水茶果端来,想必二弟一天没吃东西了。”
“大哥也没吃么?”看着大哥消瘦的脸颊,凤翔有丝难过,“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凤飞站了起来,行至凤翔身边坐下,抓起凤翔的手,“一如小时候般,咱们兄弟好好说会子话。”
见凤翔似有言语,凤飞笑了起来,“是为了雪儿,是么?”
“大哥,为什么要将冷宫改名囚凰殿?”凰在传说中是‘皇后’的意思啊。那不仍旧是以另外一种渠道给秦雪吟正身了么?
“二弟,你傻么?”凤飞慈爱的看着凤翔,“你也不瞧瞧,今儿早朝,就算为兄有意撮合你和雪儿,可群臣能服么?群臣不服,天下的百姓能服么?”看凤翔露出不屑的眼神,凤飞急忙拍着他的手,“我知道,你不惧他们。可你知不知道,江山社稷,民为重君为轻。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天下虽是我凤家的天下,更是百姓的天下。所以,他们的话,不可不听。”
话及此处,小太监将一应准备好的酒水茶果端了上来,凤飞示意小太监下去,指着一应糕点,“看看,为兄记得,这些果子、糕点都是你喜欢吃的,来,快尝尝。”语毕,首先拿了一块送入嘴中吃了下去,又毫无顾及的拿起一块亲自塞到凤翔的嘴中,“快尝尝,很好吃。”
看着大哥一如十数年前的爱护自己,喂自己吃东西,凤翔笑了,亦是将糕点吞了下去。
“二弟,你想想。”凤飞边吃边说着,又示意凤翔喝酒,“秦相都率先要将雪儿置于死地了,其他的臣子们就可想而知了,我如果不将雪儿打入冷宫,雪儿的性命堪忧。而大哥之所以将冷宫取名囚凰殿,是想让那些个想置雪儿于死地的人知道,雪儿身份地位的可贵,就算他们想用别的法子置雪儿于死地,也得掂量掂量那个‘凰’字的重要性,敢不敢动手?还有,冷宫改了名,那些个势利眼的太监、宫女们自是不敢欺负雪儿。虽身处冷宫却不似冷宫,你明白么?”
“可大哥,你下一道圣旨,我携了雪儿远去,管他们说什么。”
凤飞直是笑着摇头,“是啊,你们携手而去,留下的乱摊子却丢给大哥一人收拾?你舍得大哥如此操劳么?不谈后宫乱成一团,朝庭乱成一团,那边关呢?二弟,边关一直是你把守,难保不像三年前各国趁我朝动乱再联兵来犯以求减小进贡资财。再说,二个堂弟一直虎视眈眈想报他们的杀父之仇,难保不与他们联合……”
闻言,凤翔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我大意了。”这段时间只顾及儿女情长,差点忘了大事了。
“所以说,大哥此为,颇费苦心。”凤飞长叹一声,看着远处的烛火,“希望二弟暂时放下儿女情长,去边关将一应事情处置妥当,选一心腹替大哥把持好边关。剩下的这朝内之事,为兄就好处理了。到时候也不至于焦头烂额。”
“大哥放心,我这就去边关将一应事情安排妥当。”
看着起身的二弟,凤飞再度笑了起来,“慌什么?陪大哥将这一应糕点、酒水喝了,吃饱喝足再上路。大哥保证,即便你喝醉了,但明天一早,你仍旧躺在前往边关的马车上。”
月上中天,一小太监扶着身着龙袍却是低着头的凤飞出了来,叮嘱外面守着的一众太监、宫女,“二殿下喝多了,已是睡下了,陛下特别交待,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另外陛下还吩咐,去准备一辆好的马车,明早送二殿下去边关。”
“是!”
小太监因扶着凤飞,倒教人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继续说道:“陛下要去囚凰殿看娘娘,你们去准备一顶软轿。”
有几个太监上前,“要不要奴才们帮忙。”
“不必了。”小太监灵活的避过要上前帮忙的几个人,扶了醉得抬不起头的凤飞上了软轿,“起驾囚凰殿。”
囚凰殿中,烛光摇摆不定,秦雪吟仍旧未睡,旁边的案几上仍旧摆放着晚间的膳食,都冷了。
谨娘端上重新热过的膳食,“姑娘,好歹吃一口罢。”
“我不饿。”秦雪吟摇着头,看着烛火,“谨娘,你说说,他现在在干什么?”
他?谨娘看了看姑娘含笑的神情,明白‘他’所指是谁,将热过的燕窝粥递了上来,“姑娘,喝下吧,喝下了,奴婢就告诉您,二殿下现在在干什么?”
“真的?”见谨娘点头,秦雪吟露出笑颜,“你见过他了?”真的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啊。
谨娘再度点头,“所以说,姑娘只有吃好喝好,养好身体,谨娘方能将二殿下的一切事情告诉姑娘啊。”
“嗯,好,我吃。”
眼见着秦雪吟将一碗燕窝粥都喝了下去,谨娘的眼神复杂起来,绞着手不知所措。
“谨娘,你怎么了?”
“奴……奴婢……”谨娘猛地跪了下去,“姑娘,姑娘,你要原谅我。”
“原谅?”秦雪吟诧异的将谨娘扶了起来,“我们一直情同姐妹,快别这样,就算你不知道他的事情,骗我喝下这碗粥也是为了我好,我也不会怪你。”
谨娘的眼中含上热泪,“二……二殿下已去往边关。”
“边关?”秦雪吟愣了神,他放弃了么?
“姑娘别多心,我听人说,二殿下去边关,是为了将边关的事安排好。以后方好和姑娘远走高飞。”
“嗯。”秦雪吟再度笑了起来,是她多心了?她怎么能够不相信他呢。可是,莫名其妙的,腹内似有一股火起,她起身推开窗户,“都进了秋天了,怎么还这么燥热?”
谨娘看着那碗盛燕窝粥的空碗,咬着嘴唇,不敢作声。
“唉,算了。”秦雪吟再度将窗子关上,将衣物松了松,还是极热,直是扇着,“怎么回事?莫妈妈、莫妈妈!”
本已是睡下的莫妈妈从外间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姑娘,怎么了?”
“好热,好热。”秦雪吟撕扯着自己的衣物,“快拿冷水来,我要泡澡。”
“这,大秋天的只怕不妥。”莫妈妈替秦雪吟解着衣衫,一边回头看向谨娘,“还不拿把扇子来替姑娘挥几下。”
“噢。”谨娘急忙跑向后间,取了把宫扇,奔了出来,直是替秦雪吟扇着。
可秦雪吟的脸越来越潮红,神智似乎有些不清楚了,直是倒在床榻上,左右的翻滚着,“热……唔……热……”
“这可怎么办是好?哦,对了、对了,太医、太医!”
正在莫妈妈急得要去寻太医的时候,外面却传来执事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啊,皇上。”莫妈妈高兴的迎了上去,跪了下来,“陛下,您要救救我们家姑娘啊。”
“雪儿怎么了?”轿内传来凤飞有气无力的声音。
“姑娘直嚷着热,不舒服。”
“朕知道了。朕去看看。”少倾,小太监已是扶着身着龙袍的凤飞下了来,一如方才般的二人都垂着头,因了凤飞整个身子压在小太监身上,众人又都没有被赦免平身,都不敢抬头看。任那个小太监扶了凤飞进了囚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