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吟倏的转身,只因这一幕太过熟悉,前些时他亦是这般抱着她飞过。原来,她太傻,傻得以为他为她付出了真心?哪知道他不过是逢场作戏?原来他果然有口无心,那些话可以顺口拈来?原来,他对所有的女子一般、一般!果然,她果然是他所有挑选的一应女子中的一个?他眼底的伤……那是她太抬举自己了!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她为何要将自己弄得那般不堪?为何将自己逼到那般不堪的地步?原来,一切不过是她的自做多情,自做多情而已。
她踉踉跄跄的往藏书阁的方向奔去,偏偏在经过那假山的时候,山洞里传出暧昧的喘息声和男子的轻笑声。
这声轻笑太熟悉,熟悉得每晚她的梦中似乎都能听见。她惊得倒退三步,捂住她的嘴,只当没有听见的,任泪水流了下来,直往藏书阁的方向而去。
藏书阁中,她心神不宁。他有了另外的爱好、另外的猎物对她而言是好事。从此她可以躲开她了,从此可以安静的过着以前那一成不变的生活了。可她的心,为什么要如此的痛?
这里,是属于她的地方,只要她来了,宫女和太监就不会打扰。所以,她在这里发呆了一个上午都没有人来打搅她。
“伤心了?”
如鬼魅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在她的耳边响起,她一个冷颤,手中的书落在了地上。不用回头,她都知道站在她身后的是谁?眼泪一时间就那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他强硬的扳过她的身子,抚上她的脸颊,将手指停在她的眼泪边上,“吃醋了?”
他额间贴着微湿的黑发,扎心的告诉着她,方才那假山山洞中的一幕有多热烈。她垂下眼眸,拍开他的手,“请二殿下自重。”
“自重?”他带着一丝狂怒的一把搂过她,“比这更不自重的我都做过。你还有什么是我没有看见的?”
“你!”她抬眼怒视着他,可他那与生俱来的贵族之气和杀气,硬逼得她的眼神闪烁左右。
“不要躲避我。”他扳过她的脸,直视着她,“雪儿,不要躲避我。”
眼见着他的唇要压下来。想到他方才和宇文秀的一幕,她觉得有些恶心的避开了。无形中,心生一股悲哀,以后,凤飞要吻的女人更多,她能因了恶心而拒绝一国天子吻她么?
他的眼闪过一道精光,“果然吃醋了。”再度扳过她的脸,以指摩挲着她的红唇,“你以为,我真的会要那些俗脂俗粉么?除了你的,我谁都不要,不要。”
她的心再度震颤起来,他没有吻别的女人么?那山洞中的一幕是假的么?没有想到这些本不是她此时此刻该想的,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她应该走开,她只陷身于一个小女人的妒忌之中,不能自拔。只陷身于一个似乎失去却偏又捡回的欣喜中不能自拔。
当再度感觉到他的唇吻上她的时候,她的心顿时间酥软了,伸出手揽上他的脖颈,热烈的回应着。即便眼前的男人是火,她也愿意化作一只飞蛾扑进去,只至焚烧成灰。
只因,她对他用情已深。无论他是否只将她看作甄选的一员,无论他是不是真的为她受伤,她想还债啊,不管是有理的、无理的,她都想还给他。
因了秦雪吟中午未归凤仪宫用膳,谨娘用几个精致的小食盒一样装了一些雪吟喜爱的食物,知道雪吟肯定在藏书阁,是以一径寻来。
和下面的太监、宫女们打过招呼,提着食盒,谨娘含笑着上了楼,往最里面的书房走去,姑娘最爱在那里静静的看书。
可是,书房内传出的声音不同以往,谨娘好奇的推开门,顿时转过身捂住嘴。如果她没有看错,那二个热烈拥吻的人是姑娘和二殿下!
谨娘动弹不得,是下去还是继续停在这里?她的脚步声会不会打扰他们?如果被他们发现她知道了,那她的小命……
“雪儿,雪儿。”里面传来男子轻柔的呼唤声。“相信我,明天早朝,我就提出我们的事,大哥一定会答应我的。”
“嗯。”即便天理难容,即便世间唾弃,她决定,跟定他了。哪怕只一朝一夕。
“还记不记得我在梧桐林中弹奏的曲子?”男间再度传来,“如果你真做了决定,那么,就在这里,弹给我听。”
一时间,清澈凝重的古琴曲响了起来,柔和的女声清声唱道:“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雪儿,以后,我们就寄傲于琴书,遨游于天地,好不好?”
“好!”那才是她喜欢、她向往的生活。哪怕只有一天,她都足够。
“进来罢。”男声传来,不容反驳。
谨娘吃了一惊,是对她说么?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人,她硬着头皮提着食盒进了去,果然,看见姑娘潮红的脸。可眼前的男子,更让她不由自主的屈膝跪了下去,“请二殿下安!”
“都饿了一上午了。”凤翔一点不避嫌的从食盒中取出一块糕点,塞进雪吟的嘴中,“多吃些,以后方有体力同我游山玩水。”
翌日早朝,百官震惊。只因长年驻守边陲的二殿下上书天子,要辞去边关守帅之职,同时,上书天子,赐秦雪吟予他为妻!
“如此大逆不道,枉为人臣!”
“二殿下,您是我朝战神,如此所为是逼迫天子么?”
“此种行径,有犯人伦,有犯人伦。”
“……”
大殿上尽是犀利的批叛凤翔的群臣。
“够了。”凤飞沉着脸摆手,“此事过于突然,朕要好好想想!退朝!”
御书房中,凤飞眯眼看着神态依然桀骜不驯、狂放不羁的唯一的亲人,“二弟,你说的,是真的?”
“大哥,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凤翔毫不迟疑的迎上大哥的眸子,“我知道,大哥也爱雪儿,可雪儿不适合在宫中,大哥,你能为了雪儿抛弃三千后宫么?”
“你要知道,作为天子,三千后宫不是大哥所愿,后宫中的女人是为了平缓各个家族的势力。作为丈夫,我心中只有雪儿一个。”
凤翔‘哧’的一声笑了,“也就是说,身子不属于雪儿一个?”
“这是责任。”凤飞无奈的看着二弟,“可是,如果你愿意接下江山的重担,我可以答应你,我的身边、心里,将都只会有雪儿一个。”
“可雪儿是国母之姿。如果我当了天子,雪儿就势必是我的。”
“你。”凤飞有丝恼怒的看着二弟,“你明知道她是国母之姿,却还如此所为?”
“这就看出你矛盾了。”凤翔轻笑二声,拿起桌上的水果抛了抛,舒服的坐了下来,啃了几口,“雪儿的聪明,不适合在宫中。要知道以她的聪明,想要除掉你身边的女人轻而易举,这样长此以往,数年之后,她将不在是你心中、眼中的雪儿了。”看出大哥眼中的震惊,他继续笑道:“所以,为了她永远是那个纯洁的、不与世争的雪儿,大哥,你就答应为弟这唯一的一个过分的要求,将雪儿赐给我。”
“你如此妄为,置雪儿为何地?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所为,将她推向了什么地方?也许是生不如死?”
“她心里非常清楚她应该留在谁的身边,也非常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生活,所以,她不会惧怕一些流言蜚语。我相信,她做好了选择。”
“是么?”凤飞的眼睛泛想一丝危险的神彩,“你先回去,这件事情,为兄要慎重考虑,还得征询一下雪儿的意见。”
“好,我等着大哥的好消息。”凤翔潇洒的站了起来,“不过,不可逼迫她。”
凤仪宫中,秦相和秦老夫人正在对自己的女儿进行着严厉的审判,早间的早朝已将秦家置于风刀浪口。
“雪儿,你老实说,你和二殿下是不是真有那么回事?”秦老夫人含泪的看着女儿,“要知道,二殿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早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要将你赐于他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倒是说啊,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真的说了?她的嘴角抹起一丝笑。
秦相看着含笑的女儿,心中一阵抽冷,用手擢着她的额头,“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悖人伦,意味着你们要遭天下人唾弃,意味……”
“我不怕。”秦相的话还未说完,已被秦雪吟打断,“他更不怕。”
“他?”秦老夫人气得直是抹眼泪,“他是谁?是谁?”
秦雪吟看了父母一眼,“你们应该知道是谁?”
闻言,秦相和秦老夫人双双瘫软在了太师椅中,“冤孽、冤孽,原来是真的。”秦相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如此有违人伦、有违纲常之事,就算你是我的女儿,我却是第一个不放过你。”他素来以刚正不阿响誉朝纲,是以担当宰相之职数十年没有谁能动摇他的地位。事以至此,不能容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