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神父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法国人,你们没有权力抓我!”鲁特见此情景手马上摸在了枪上。
众人见状都站了起来纷纷对向南天喊道:“我们这里在举行葬礼,你们凭什么把神父带走?快把他放开!”
向南天见有几个人越喊越激动,还向自己冲了过来,于是举起枪大喊一声:“够了!”同时朝天砰地开了一枪,众人顿时不说话了。
向南天拿枪指着大家说道:“这个神父私藏共党,谁若是敢阻拦谁就是与政府作对,我看你们谁敢上来试试?”
一时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鲁特的帽子压得低低的,从帽檐下注视着事态的变化。忽然他看见门外又走进几个人,原来是法租界的白兰德探长和几个巡捕。
白兰德恰巧在这附近,听见枪声就召集了几个巡捕跑了过来,见是向南天在放枪,于是走上前对他说道:“向副科长,你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我在干什么难道你看不到吗?这个神父私藏共党,我现在奉国民政府的命令搜查这里,谁敢拦着?”向南天指着马龙冲白兰德说道,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赖有为见白兰德进来的时候就赶紧站在了一边的角落里,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白兰德冲向南天摇摇头说道:“不不!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这里是法租界,你们没有权力逮捕我们法国人。”
“要是我今天非要逮捕他呢?”向南天忽然举枪指向白兰德说道。
白兰德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平时总受这些特务的气,现在突然恼火起来,马上也拔枪指向了向南天。向南天手下的特务见形势不对,纷纷拔枪指着白兰德。白兰德向后面那几个巡捕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别忘了你们是法租界的巡捕。”
那几个巡捕原本唯唯诺诺地,听了这话也都将枪指向了这些特务。两路人马剑拔弩张,大厅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众人好像置身于一个火药库里,稍稍一个火星子就能引起一场爆炸。
鲁特的手依旧放在枪身上,只是抓的更紧了一些。马龙神父见一场枪战很可能一触即发,于是用法语向白兰德说了几句,白兰德想了想,于是把枪放下说道:“那好吧!我的朋友说他没有藏匿共产党。你们既然要搜查,我就让你们搜查,但是你们要是搜不出就要放了他。”
向南天只是淡淡地骂了句:“废话!”然后就带着特务在教堂里搜查起来。
特务们连那个后面的小屋也找过了,可他们在教堂里每一个地方敲敲打打,搜遍了每一个角落也还是没发现李隐峰的影子。
向南天有些火了,他向躲在一旁的赖有为看去。赖有为其实早就在一旁观察着整个大厅,当他看见那口棺材的时候,他就觉得既然别的地方找不到,那共党就一定藏在这口棺材里。
于是他悄悄地向那口棺材指了指,向南天就冲着几个特务说道:“给我把那口棺材打开!”
马龙神父见状猛地挣脱特务的手,冲上前大喊:“不!你们不能打扰死者!这是对他的不尊敬!”
死者的那些亲友也愤怒地喊道:“不许你们打开棺材!谁敢动棺材我们就……”
可向南天却用枪指着他们说道:“就怎么样?私藏共党是死罪!我今天非要打开看看,要是棺材里躺的是那个共党,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众人不说话了,向南天用枪指了指马龙喊道:“把他给我拉开!”
于是几个特务一拥而上将马龙连拖带拽拉到了一边,另外几个特务则上去慢慢地抬起了棺材盖……
众人见这群特务是这样的蛮横屋里,于是都用手在胸前划着十字默念道:“主啊!请你惩罚这些魔鬼吧!”
但特务们并没有理会这些,随着棺材一点点地被打开,鲁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手又一次慢慢地摸住了枪……
向南天见棺材被打开,于是赶紧上前朝里面看去。可令他极度失望的是,里面真的躺着一个中年死者,看样子已经死去几天了。向南天仍不甘心,用手解开他的衣服朝仔细看了看他的肩膀,一点伤痕和血迹都没有,这下他真的没话了。
他的背后忽然响起了一片哀嚎声,逝者的家属见人已死去还遭受这样的折磨,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向南天感到如芒在背,颜面尽失,他转过身来想了想,还是对特务们骂道:“一群饭桶!收队!”
于是那些特务灰溜溜地跟着他向外走去,可众人却早已哭成一片。马龙神父见向南天他们走远,于是走到白兰德跟前说了几句法语,那意思大致是自己是被冤枉的,白兰德也表示谅解,于是也带着人走了出去。
见他们全都走了,鲁特紧紧抓着枪的手才慢慢放下,葬礼继续进行下去。转至下午,当逝者的亲友们全部走光了以后,马龙赶紧去把门关上,然后和鲁特一起打开棺材,从那个死者身下铺着白布单的木板下面把李隐峰抬了出来。
此时李隐峰依旧在昏迷之中,他哪里知道在鲁特和马龙神父的帮助下,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鲁特想起将李隐峰放在棺材里时马龙却说应该把他放在死者下面的白布单里的那个建议,顿时觉得这个神父有勇有谋,变得分外和蔼可亲起来。
月1日,晚,19:45分,上海环龙路236号楼内。
黄宛莺发现自从上次给复兴社透露了调查科被劫了法场的事就被人二十四小时跟踪,她能确定这是向南天的手下。可这与以前向南天吃醋派人跟着自己有很大的不同。黄宛莺觉得心里很没底,向南天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她越想越生气,于是决定去给向南天来个“投石问路”,摸摸他的底。
黄宛莺刚刚来到调查科的门口,就和正要下班的罗秋萍打了个照面。黄宛莺与她对视了一眼就向楼内走去,门卫却拦住了黄宛莺:“小姐,对不起,这里不许随便进入!”
“笑话!我是黄宛莺,找你们副科长向南天!”黄宛莺高傲地说道。
门卫仔细看了看,见是曾经找过几次向南天的那个女人,于是对她说道:“请在这里等一下,我给向副科长打个电话。”
向南天昨天颜面尽失,他回来后就坐不住了。徐恩曾曾经给他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随意呼叫“蓑笠翁”,因为对于一个隐藏得很深的特务来说,随意地呼叫会让他增加暴露的可能。可现在向南天却管不了那么多了,此刻他正在电讯室里用发报机给“蓑笠翁”发报,这份电报翻译成明码是这样的:蓑笠翁,千山命你不惜一切代价立即查明共党中央机关的地址。
可得到的答复却是:目前尚无法查明,若急于求成则会非常危险,蓑笠翁。
向南天看完啪地一声将耳机摔在桌子上,他的脑子里现在像一团乱麻,“不成功便成仁”自己给委员长许下的誓言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不行,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自己就是死也要与共产党来个玉石俱焚!
向南天刚想到这里,就听电话铃响起,门外说道:“副科长?有个叫黄宛莺的女人找你。”
向南天心下起疑,现在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来找自己?于是打开门来到门口,见了黄宛莺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找我?”
“难道就让我在这里和你说话?”黄宛莺显出有些生气地样子。
向南天本来心里就又气又烦,但是却拿黄宛莺没办法,于是带着她来到办公室。一进门,黄宛莺就生气地说道:“你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我是什么意思?”
向南天没想到她来找自己是为了这个,于是反问道:“我没有派人跟踪你啊!你搞错了吧?”
“没有?”黄宛莺哼了一声,走到窗前向下看了看说道:“难道楼下那个人你不认识?你自己向下看一看!”
向南天看了黄宛莺一眼,走到窗前向楼下看了看,顿时气的哭笑不得:妈的!这个笨的跟猪一样的家伙!自己平日里让他们抓个共党都抓不到,现在让他们跟个女人,这可倒好,连人家来这里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居然硬是跟到了调查科。
“你认不认识他?”黄宛莺说道:“不认识我可就去警备司令部找人帮忙了!”
向南天想了想笑道:“认识又怎样?你难道不知道我派人跟踪你是什么意思?”
“笑话!我怎么知道你派人跟踪我是什么意思?”黄宛莺说道:“我还想问你呢!”
向南天听了顿时火冒三丈,自己对黄宛莺本来是一片真心,而且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没有抓她,她现在却如此理直气壮地来质问自己。
“我也想问你呢!”向南天见纸里包不住火,心想干脆跟黄宛莺摊牌得了,于是向她说道:“今天你不来还好,既然来了我就要问问你,一月二十八日晚上八点左右,你跟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走在浦江边上,那男的是谁?”
黄宛莺知道向南天迟早会向自己摊牌,于是怒骂道:“你才鬼鬼祟祟!那是我的朋友,你管得着吗?”
“朋友?什么朋友?他是干什么的?”向南天问道。
“我朋友多了去了,你管得着吗?”黄宛莺故意让向南天生气。其实她看得出来,他问这句话多半是因为他吃醋了。
“我怀疑你是共产党!”向南天再也忍不住了,他终于把自己这么长时间对黄宛莺的怀疑说了出来。
“什么?”黄宛莺听罢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也没想到向南天会怀疑自己是共产党,她想要自己是共产党的话,向南天早都没命了。
“你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不对吗?”向南天阴着脸,怀疑的目光直逼黄宛莺。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黄宛莺一字一句地看着向南天说道:“向副科长,如果我是共产党的话,恐怕你早就身首异处了,我还会让你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