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樵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走过去搀扶玄贞过来,趴在他的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什么,然后玄贞咬牙转向陈樵,有些恼怒的低吼:“陈樵,有你这么帮的吗?我真是所托非人啊!”
陈樵嘿嘿的挠头傻笑,向我拱了拱手,然后拍拍玄贞的肩膀,无力地说道:“抱歉!我弄巧成拙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你好了。他是你老婆,你有办法的!”
说完,陈樵一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寂静的甲板上就剩下我和玄贞两个人,气氛颇为尴尬。我痛痛快快的哭着,玄贞手脚无措的站在那里,在陈樵走了一会,他确定周围没有人在偷听了,才蹲下来张开怀抱圈住我。
下巴搁在我的发顶,宽厚的大掌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低喃劝慰的话语像一首缱绻绵绵的情歌,慢慢让我平复了心绪。玄贞的怀抱很温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午后暖暖的太阳,我窝在他的怀里,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娘子,对不起。我说话的口气重了,我明白你的心是在担心我。原来有人这么担心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呢!呵呵,娘子谢谢你!”
我抬头,看着玄贞笑意融融的脸,似乎能从他的眼睛看出款款柔情,我的脸不由自主的又红了,嗔怪的作势想打他一下,玄贞稳准的抓住我的手,将我更加拉近他的身体。我索性坐下,紧紧地偎依在玄贞的怀里。
尽管心里还有一些疙疙瘩瘩的情绪在里面,但没一次看到玄贞的柔情之色,我再大的火焰都下去了一半。这家伙是消防队的吗?有灭火的功效。
玄贞也同样随性的席地而坐,抱着我一边幽幽的说着那些他从来没有说过的话,无疑在我听来这一次的结果让我大为吃惊。
“娘子,我从小父母缘很浅。即便在道观中又师父悉心的照顾,可他毕竟是男人,有一些事他是不会说出口的。而身边的师兄弟们更是大大咧咧的肆意放浪,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你这样的关心我。我除了感动还是感动,有娘子在真的好啊。”
玄贞就是一个柔顺的猫咪,说出话也是软软绵绵的,像一杯香浓醇香的咖啡,轻嗅一口即刻上瘾。我我在玄贞的怀里听着他从来没有说过,想象得出他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和师兄弟们一起横行道观、成为一霸。
“娘子,我要做的事就是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尽到我的责任。”我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看着玄贞。玄贞的话很坚定,即便看不见他坚定的眼神,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决心。
“玄贞,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的过日子呢?”我忍不住问玄贞,尽管我欣赏他的决心,可是放到我身上我还是自私的问一句。因为我明白做这样的事,不是简单的辛苦可以代表的,无数的艰辛、危险充斥其中,玄贞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
那我呢?我有信心陪他一起完成吗?我不能回答自己。
玄贞没有说话,宽厚的大掌轻轻抚摸着我的秀发,淡淡的说道:“娘子,我不可以这么自私。我要天下的百姓都能向我们一样,能够轻轻松松的生活。如果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官吏横行霸道,国家饱受外敌侵扰。那么,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玄贞的话很轻但字字铿锵,犹如刀刻一般深深地印刻在我的心里。从那一刻我便知道,这个男人、我的丈夫有一颗宽广的心。他的爱不仅在我这里,更多的是他要爱天下的百姓们。
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眼泪在一次滑落,滴滴落在玄贞的手心上,玄贞像是被热水烫住了一样,吓了一跳赶紧捧住我的脸,胡乱的抹着,“娘子,这这是怎么了?别哭啊,有话你说嘛!你要生气就骂我好了,说我是坏人、说我不自量力,娘子娘子,别哭了!”
玄贞显得手脚无措的将我抱紧在怀里,语无伦次的说着昏话。我哭着听着他这些莫名其妙的安慰话,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这个死瞎子,一会说得自己高风亮节般的,一会像个神经病似的胡乱揣摩我的心里话。
玄贞啊玄贞,你可知道在这个变化莫测的世界里,你我的力量太渺小了。而我只愿过着乡村的安逸生活,可你却有这么大的抱负。抱歉我帮不上你什么,可是我只能做一件事,“玄贞,我帮不了你什么。我只希望一直陪你走到最后,看你完成你的心愿,然后我们一起畅游天下好不好?答应我,万事小心。”
玄贞加大力气,我被箍在怀里紧紧的,听着玄贞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双手也忍不住环紧他,此刻紧紧的唯一在一起。即便未来多灾多难,我决定了的事不会再有改变,谁要我有一个这么伟大的相公呢!
次日,和玄贞消除了矛盾的我,依旧很快乐的在船上,帮忙大家做点事。陈樵也没有再多话什么了,就像不认识我似的,见面也就是点头一下就过去。那天他骂我骂得这么惨,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忘记的,我不会说什么感激他当头棒喝之类的话。
骂了就是骂了,而且还骂得相当难听。我是记仇的,陈樵你给我记住,女子报仇,一百年不晚。你给我等着好了,我会见缝插针的让你看过的。我打听了陈樵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等到将来他去老婆的时候,我会加倍还给你的。
陈樵在和其他船工们说话,感觉脑后方有种怨毒的感觉频频袭来。转过头看去,看到我那一脸愤恨的表情和满腔恨意的眼神,他急忙背过身去。不住的在心中哀叹,这女人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希望给他恨两眼就算了。要是再和玄贞闹矛盾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了。
玄贞揪着他说落了半天,说是让他去说说好话的,可没叫他骂香姑的。说什么香姑他都不舍得说一句重话,自己一点不客气的教训了一遍。
玄贞越说越气,最后竟然惩罚自己去补那些破了的桅帆,还把布条撕得更碎更小,让他补起来相当的费神。这个玄贞,不知道受了香姑什么蛊惑了,宝贝得不得了。哼!陈樵坐在一旁补着桅帆,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怨念。在甲板上干活的船工们,纷纷避而远之,一个个私下交换着意见,老大是不是吃错药了?!
在船行驶了十天后,终于看见永州的地界了。“玄贞,快点过来。永州到了、永州到了!还是个大城市嘛!”
我用手搭在眼睛上,踮起脚尖极目远眺。远远的永州码头已经看到了,和禹州一样,码头上频繁来往的船只,可见这里也是一个繁华富庶的地方。
我不知道玄贞在这里待多久,我们剩下的银子很充裕,可以在这里好好游玩一趟。“玄贞,永州有什么好玩地方吗?看起来很繁华的样子嘛!”
“是啊,的确很繁华。可这一时的景象能维持多久啊?”玄贞站在我的身后幽幽的低喃,我没有听清楚,想转头问他说了什么。可玄贞嘱咐我回舱里收拾下东西,等会下船。我哦哦的答应,光顾着看了,还有一些东西没收拾好呢。
“陈樵,永州这边有什么动静没有?”玄贞负着手,问着站在他身后的陈樵。他走着条路的确是绕了一个大弯,只有将我带到玄贞观,他才放心。虽说玄贞听我说要和他一起走的的时候他很高兴,但他要做的事太危险了。
他不愿意看到我受到一点点伤害,只有将我送到玄贞观他才放心。陈樵递上来一个小竹筒似的东西,“这是暗哨,危机时吹响这个,我们的人会立刻前来相救。我和聂喆已经联系上了,他已经到达京城。八皇子那边按兵不动,聂喆问你下一步如何做?”
陈樵是负责禹州和永州这两个地方消息畅通的枢纽,他掌握着强大而细致的情报网,整个庆国的大小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线。禹州、永州这两个地方贸易往来频繁、商贾巨资囤积,且两地都是鱼米之乡,庆国很大一部分的赋税皆从此处。
掌握了这两个地方那么他们将来就能成功一半。
玄贞点点头,“陈樵永州禹州这边你要盯牢了,别让那些人有机可趁。告诉聂喆,派人在天水那边等着我,我事情一办完立刻出发去京城。”只要把人安全送到玄贞观,那一切就放心了。只是将来如何向香姑解释呢?怕是又要被她一阵好打好骂了!
想到此,玄贞不禁皱眉一笑。希望娘子别打得太凶就好!陈樵看了看玄贞,好像欲言又止的局促起来,玄贞听着他奇怪的声音,反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玄贞的发问,还真是让陈樵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想了想还是很小心的问道:“你不打算告诉香姑真相吗?”玄贞一愣,惊诧的转头看看陈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