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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香姑,没事的。我看那些人只是暗中托人打听,你们刚来没多少人注意过。我已经告诉兄弟们让他们小心谨慎些,只要你们一离开禹州,他们就再也找不到了!”魏通见我低头困惑的样子,轻声安慰着。

玄贞转过脸,用他那没有焦距的眼睛看了看我,像是在安慰我似的,手下暗暗用了点力,我和他十指交缠,彼此感受着身边的存在。

马车走得很快,来到码头时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魏通先跳下车,然后扶着玄贞下来,指着旁边一个身材有些矮小的男子介绍道:“这是我朋友,陈樵;这两位是尹道长和他的妻子,香姑。陈樵就拜托你送尹道长两位到永州了。”

那个矮小男子的是个老实巴交的船夫样子,一身渔船上的渔夫打扮,斗笠蓑衣。常年的风吹日晒,脸上的皮肤很是干瘪,笑起来像一只皱了皮的橘子。

陈樵大巴掌拍在魏通的肩膀上,咧着洁白的牙齿对他们点头微笑:“既然是魏头的朋友,那就是我陈樵的朋友。二位放心,一路上有我照应着。没事!”

陈樵是这家船场的老板,三十出头的样子,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一个三十出头壮年人的样子,相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尽管如此那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眸还是散发着如豹的犀利。

在他身后有一条很大的货船,高高的桅杆上一张大旗迎风招展,上面赫然印着一个‘顺’字。走水路的人家历来有讲究,顺风顺水、平安平稳,这‘顺’字大旗想必是这家船场的旗号了。

码头上还有其他家的货船,有些是‘平’、有些是‘破’、有些是‘安’,家家的大船上都是猎猎大旗,看得人心一片振奋!

“好,那两位上船吧!”魏通朝我和玄贞一抱拳,虎风威威的道了声别。这次真是麻烦人家了,我对着魏通点点头,“魏大哥将来有机会我和玄贞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这回终于看到魏通哈哈大笑,很有电视剧里英雄人物的模样,老实不客气的应承下来:“好啊!香姑我等着你这句话,将来咱们再重逢,一定要不醉不归了!一路顺风,保重!”

“保重!”

陈樵站在船头,对着整个船身的人员,大大的吆喝起来:“开——船——!”一众清一色的壮实男子,跟随着这强劲有力的吆喝声,纷纷动起来。整条船的人们各司其职,起锚、撑杆井然有序。

最壮观的是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开——船——”真是震的我的肺都是一阵阵的战栗。我和玄贞相扶着站在船沿,对着魏通使劲的摇晃着手,随着船渐渐的离开码头,魏通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一个小点,直到最后什么都看不见。

“玄贞,我怎么有种感觉好像我们这次出门以后,再也不会回去了!”这种感觉自从出门以来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每次告别一个地方总是那么的怅然不已。我不知道自己还是这么感伤的一个人。

玄贞拉过我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将我搂在怀里,温润的话语从他嘴里缓缓慢慢的溢出:“怎么会?娘子,要知道离别也是一种缘分。离别是为了将来的重逢,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会发现最美的风景不是山水,而是一路上结交的这些朋友。”

玄贞的话此刻听起来像绵绵的棉花糖,酥酥的、软软的,但依然有点微微的酸意。是啊,有朋友的地方才是最美的风景。瞎大爷还真会说话,丝丝入扣,很合我的心意。我将脸上的泪水悄悄拭去,多愁善感可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弯着嘴角,忽然有种心情开阔的舒畅。

“玄贞,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我忽然想让玄贞猜猜我的心意,看看他揣摩心意的功夫是不是到家。以前他总是吹嘘自己什么心眼已开,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种胡说八道的谎话,今天我就要验证一下。

玄贞一挑眉,接受我的挑衅,用手拍拍我的头,很是宠溺的说道:“娘子的心思简单,这个很好猜的。我猜你现在心情一定轻松了,那么是不是要唱支歌?”

这家伙算是猜对了一半,我是想好好的大声喊两声,不过换成唱歌也不错。“娘子,我从来没有听过你唱歌。你就唱一首最拿手的来听听好了!”

玄贞像个孩子似的,拉着我的手来回摇晃,想讨要一块糖似的。我哑然失笑,故意板着脸狠狠的说道:“事先说好啊,我唱歌很难听的。唱不好,可不许说难听知道吗?”

“好好!”玄贞点头如捣蒜,期待着我一展歌喉。我心里思忖着唱什么好呢?要是唱那些流行歌曲,肯定会被当做淫词艳曲被当场毁灭的,还是唱一些其他点的吧。

“梅花开似雪,红尘如一梦。枕边泪共阶前雨,点点滴滴成心痛。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旧时天气旧时衣,点点滴滴成追忆。

忆当时初相见,万般柔情都深种。但愿同展鸳鸯锦,挽住时光不许动。

情如火何时灭,海誓山盟空对月。但愿同展鸳鸯锦,挽住梅花不许谢。”

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曲,曲风清淡幽雅,像一株梅花;又更像是一个情根深种的女子,闲坐窗边,忆起旧时情意而许下的美好心愿。我缓缓的唱着,融入我所有的感情,希望着这一刻我也能和玄贞‘但愿同展鸳鸯锦,挽住时光不许动。’

“好动听!娘子唱得真好,这次做得也好。娘子从哪里听来的?”玄贞显然沉浸在歌词优美的意境之中,我也只能说这是我家乡的一支小调,一直记住就随口唱出来来了。

“嗯,的确很好听。不过就是过于悲伤了一点,我希望和娘子生生世世共展鸳鸯锦、挽住时光不许动。这歌叫什么?”

“鸳鸯锦!”

玄贞细细的念着鸳鸯锦中的每一个字,像是誓言的在我耳边一字一句的重复:“娘子要和我留住时光不许动!”

大江之上,来往的船只还挺多,再和每一条船擦肩而过的时候,两边的船夫们都会用力地挥动双臂,大声吆喝着。而对方也同样如此的回应,很是热闹。

我和玄贞在陈樵的安排下在船舱里有一个独立的房间里休息,玄贞第一次坐船,显得很兴奋,一直矗立在窗边,感受大江之上行船的独特感觉。

呕呕呕,玄贞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很是无奈的寻摸过来,“娘子,怎么样?还吐得厉害么?”没错,我晕船了。我也不知道我居然有晕船这个潜力,刚上来还好。可是船一行驶正常,那摇摇晃晃的晕荡之感频频袭来。

我华丽丽的吐了,玄贞没想到我会晕船,一时间手脚无措的一把扶着我,招呼陈樵过来看看。陈樵一看见我晕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睛莫名其妙的一亮,嘿嘿笑得很诡异:“没事!晕船而已,我带你们你船舱休息一下,随便帮香姑找找可以治晕船的药。”

我怎么觉得他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啊,看别人这么痛苦还笑这么没心没肺。笨蛋瞎大爷还一个劲的感谢人家呢,我气得一拳打在瞎大爷的肚子上,成功得让他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这里。

“娘子,为何打人?打人是不对的!”

“闭嘴!我想打就打!”玄贞真听话果然闭嘴了,瘪着嘴狠狠的别过脸去不理我。我见不得他这样,揪起他的耳朵拉过来,“那个混蛋陈樵在笑我。你干嘛还要感谢他。不准感谢!”

我很小气的,讥笑别人的弱点的事情我不屑,同样要是别人讥笑我的痛处,我立马将他划为不收我欢迎的人群之中去。

玄贞拍拍我的后背,帮我平顺喘气。我推开了,让他坐到旁边去。他反而坐的更近了,理直气壮的说道:“干嘛推开我?我照顾你是应该的,晕船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吐吧吐吧,使劲点!”

这家伙真是记得清楚,刚才那些话是安慰他晕马车时说的。现在他一字不差的全部还给我。瞎子,你的记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我抱着一个小盆,很利索的哇哇大吐。我一定会报复的,下船以后咱们就换成马车。

“香姑好点没?”陈樵爽朗的声音在外面想起,玄贞应了一声。鱼眼睛大刺刺的走进来了。没错陈樵那双眼睛没事的时候总是乌沉沉的,像是没睡醒似的。可只要一遇到点什么事,立刻咻的一下睁开数倍,两只眼睛像两只探照灯,目光犀利的来回扫射。

鱼眼睛一进来就看到我脸色苍白的坐在床沿边上,唇边的微笑越来越大:“哟,看来晕得不清呢。出冷汗了吧,喏这个拿去嚼一下。然后好好睡上一觉就没事了。还有十天才能到达永州呢,现在就晕了,后面这些天你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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