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窗台前静立着的那抹背影,程可便不愿再将目光移开。
路成梵,你于我到底是什么感觉?喜欢抑或讨厌?
如果喜欢,那刚才为何要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如果讨厌,那又为何要订立这样的交易?
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是什么身份?
“好了就走吧。”
路成梵的声音将沉静在自己世界中的程可着实吓了一跳。
放大的俊脸。
四目交接。
不记得是第几次两人这样近距离的对视。
每次看见程可的脸颊泛红,路成梵就会满意的一笑。
这样的举动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乐趣。
“你不要每次都这样行不行?你不知道你的脸很恐怖吗?”
程可将所谓的‘女人嘴上说不要,其实心里很想’这句话表现的淋漓尽致。
“恐怖?所以你脸红?”路成梵一耸肩,抓起桌子上的一串钥匙抛给程可:“这是家里的钥匙。”
这话很随意,可听在程可的耳朵里不是这么回事。
家,于她而言是弥足珍贵的。
她有过好几个家,却只是一个休息睡觉的地方而已。
在接过钥匙时的瞬间她想过如果不是交易那该多好。
“路成梵。”
“干嘛?”
“这个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
“当然是我自己的。”
“恩。”
程可笑着率先出了门,这次换成路成梵一头雾水。
有时候真是搞不懂这个丫头脑袋里想的什么东西,这房子是买的就能令她高兴成这样?
与会的都是各部门的经理,这让程可有些不知所措。
路成梵在主位,她与戴思颐分别坐在他的两侧,会议纪要是戴思颐的工作,斟茶递水也有总务人员。她负责坐在他的身边,或者说她是整个参会人员中唯一一个闲人。
不过程可不是做花瓶的料,她同样在记事本上详细的写着会议内容,并不时的偷瞄路成梵,戴思颐投来的卫生眼都可以够炒一盘菜了。
开会时路成梵的严肃和私底下的霸道不太一样,这样的他有些陌生。
那性感的薄唇开开合合的说着话,内容程可没有听清楚,但却让她回想到了那天和他的热吻。
都说初吻是最美好的,程可也不例外。
此时的空气同那晚一样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味,她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轻咬着下唇。
突然,程可的脚被人重重踢了一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赤裸裸的窥视遭到路成梵的抗议了,她暗暗偷笑,原来他也会不好意思。
“这次会议就到此结束,刚才还没有解决问题的会后到我办公室。”说完这句话后,路成梵便自顾牵着程可的手往门外走,不管经理们投来诧异的眼神。
“喂,你这样做妥当吗?”
直到电梯里,程可才面容微怒的使劲挣脱路成梵的手。
“妥当?刚才是哪个花痴看我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路成梵虽在开会,余光却一刻没有离开过程可。
“有吗?我怎么没看见。”
“那我让你看看?”路成梵一脸坏笑的想要欺身上前好好教训她,却正好电梯门‘刷’的开了。
一脸严谨的路成梵步出电梯,程可只觉好笑,这个就是路氏集团高高在上的总裁吗?心底喜滋滋的。
会后的路成梵异常忙碌,有两个谈判都到了瓶颈,必须路成梵出面解决。
而程可从原本规矩的站在一侧,然后坐到旁边的沙发,最后竟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被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额头、眼睛、鼻梁、嘴唇、脖颈……被温柔的轻触,接着出现了刀疤那张恐怖的脸庞,放大再放大……
“不要……不要……放开我……不要碰我……路成梵快点救救我……”程可双眼紧闭,哭了,表情很痛苦很无助。
“程可?程可你醒醒,程可?”
路成梵被她的话吓到了,只是情不自禁,却竟然让她做了噩梦。
最后那句话是代表在最危难的关头,这个女人想到的是他吗?
“路成梵。”程可听见路成梵的声音,睁开双眼,虽模糊却能看清他分明的轮廓,便不管不顾的伸手抱着他。
“我在,别怕,只是噩梦。”
路成梵真是后悔刚才自己的举动,看着她泪眼迷蒙,惊恐的样子,一阵心疼。
“梵……”
刚上来的秦瑞见办公区没人,而房门开着,便径直走了进来,却不想才进门便看见了这幕。
路成梵回首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轻点声,先出去。
秦瑞尴尬的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他喜欢程可,一直都是,如果那些年他够有勇气追求自己的爱情,或许她早已是自己的新娘。
而回国后,如果自己没有考虑那么多现实的问题,勇敢向她表明心迹,或许现在她哭着拥抱的对象会是自己吧。
秦瑞这才惊觉自己不过是个自私的家伙,那么他该庆幸么?庆幸程可没有和他在一起。
只是路成梵那天的话又犹如霹雳,如果程可爱上了路成梵那又该如何?
“我爱程可,从9岁开始。”
“什么?”
“最后的时光只想有她的陪伴。”
“最后的时光?”
“我哥已经死了,再过几年死的就是我。”
“梵,我有点糊涂。”
“遗传病,传男不传女,具体是什么病我不知道,只知道路家的男人都没有活过35岁。”
“你……”
“所以我不想再错过她。”
“如果她爱上你了,怎么办?你要她忍受失去挚爱的痛苦么?她是孤儿,她对爱的渴望比任何人都强烈,你明白吗?”
“放心,我不会让她爱上我的,仅仅是能够天天看见她照顾她。”
“梵,但愿你离开时,她不会为你伤心。”
“秦瑞,在我死之前,我会为她创造好条件,你的父母会同意的,以后要好好照顾她。”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瑞看见路成梵的墨眸里充满着从未有的哀伤。
路成梵是凡人,凡人又有哪个不怕死亡?
而在顶着如此巨大的压力之下还能为自己考虑这么多。
人生得知己如此,夫复何求?
秦瑞将这段对话藏进瓦罐内,埋在心底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