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黄氏微惊,“以前娘不是跟你说过么?怎么这会儿还问?”
乔珍讪讪笑着解释,“自从昏倒醒了后,这头脑里多了些东西,自然就少了些东西,所以我现在想听一听。”
乔二奎听到她母女两个说起什么大墩山的宝藏,面儿上便有些不自然,看乔珍一眼,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对两人说:“这天气一日一日冷了,我去劈些柴出来过冬时候用。”
说完,便径直走出堂屋门,到院子里堆放柴草的地方,抱了几根木头桩子出来,拿起一把大斧头吭哧吭哧地劈起柴来。
乔黄氏坐在堂屋里的大黑漆圆桌旁,看丈夫在院子里劈柴,便开始一边回忆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起以前的事来,“那时候我还只有十三四岁,你姥爷和姥姥还在,我也没有嫁给你爹……。”
乔珍知道乔黄氏今年二十六岁,现今是大武元平十二年,她口中所说十三四岁时,正好是大武朝的赵姓皇帝黄袍加身兵变那一两年。
“我记得那一年春天,有在浚县县城里帮工的村民回来对庄子上的人说,县城里涌进来许多从京城逃跑的前朝高官和这些人的老婆孩子奴仆,他们拖家带口,随行有装了许多贵重东西的马车。因为后边儿有大武的兵士们追赶,他们为了逃命,路过大墩山时,看中了大墩山那一带山高林密,就把那些贵重的不好带的东西藏在了山里,轻车简从继续往西边儿逃……。”
乔珍听到这里,便觉得这事情还是有一半的真实性,并不是个传说或者夸夸奇谈。十二三年前的事,到现在时间也算不上长,不像有些传说因为流传的时间太长而被添油加醋地加进去许多不实在和夸张的成分。况且自己这跛脚的娘世代居住在黄山村,黄山村离大墩山不过十来里地,距离如此的近,从她嘴中说出来的这事便又平添了几分真实性。但她还有疑问,就是这前朝高官藏匿贵重东西的事怎么会传开来,让大墩山附近的村民人人皆知的。因为任何人藏匿贵重的东西时,都希望没有人知道,方便自己以后来取。于是她便将这疑问对乔黄氏说了。
乔黄氏解释道:“那时候兵荒马乱的,那些前朝大官藏东西时,山里有附近的村民在山上打柴,不知怎么的,这事情就传开了。后来,就有不少村民进山去寻宝,也有些人在山路上捡到了些零散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不过,后来有村民因为进山去寻宝失踪了,庄子上的人都说是那大墩山上有古怪,渐渐地便没有人敢去了。”
长叹了一口气,乔黄氏伸出手去摸了摸乔珍的头,继续道:“说起来,你和你爹运气还真是好,去了三回大墩山,就得了两次值钱的东西,救了一家人的命,度过了最难的难关。不过,你不知道,你们去大墩山那几晚,我可是心里担心得整晚睡不着觉……。”
“娘,好了,我知道了,我出去看看乔忠跑到哪里去玩了。”
乔珍不想继续听乔黄氏唠叨便站起来笑着打断了她,转身跑出堂屋,往院子门外跑去。出了院子门儿,便放缓了脚步,一边四面张望看弟弟乔忠跑到哪里去玩了,一边把从乔黄氏那里听到的话梳理了一遍。最后下结论,那大墩山中估计真有那些前朝大官藏匿起来的东西,这从那个官窑笔洗便可以印证。当时进山寻宝的村民在山中得到这个遗落的笔洗,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毕竟这官窑笔洗不是黄金白银,让人一眼就知道值多少钱。所以那捡到这东西的村民便放在家中角落里,日子久了当个废旧东西换给去村中收旧货的黄家了。
只是这么多年来,大墩山周围的村民明知那山上有藏宝,但却没有一人可以寻找到,反而还有人失踪,最后弄得大家都不敢去那里寻宝了,便说明藏匿东西的人肯定是有一些防盗的手段的。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乔珍想象不出来,觉得还是亲自去那山上看一看才知道。不过,那地方被村民们传得那么玄乎,乔珍觉得自己还是得叫人跟自己一起去比较好。
但是该叫谁陪自己去呢?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乔二奎,觉得让这坑爹的爹赔自己去是最好的,但是她又担心他胆小,要是对他说了,说不定他自己个儿不去不说,还会阻止她去。那剩下还有谁合适呢?
很自然地,她想到了那憨厚而有一双清澈的眸子的少年,田小虎。对了,由他陪着自己去很合适,他对这大墩山周围的地形也十分熟悉,而且,这人对自己言听计从,绝对不会反对自己这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想到此,她的双脚不自主地便往田小虎家里去。走到院子门口,往里张望了一下,见到院子里并没有一个人。于是她便走了进去,走到院子里,田家拴着的一条大白狗朝着她汪汪叫了两声,甩起了尾巴。
很快从北边堂屋里就走出来了田王氏和她女儿田小丫。见到乔珍,田王氏十分热情地招呼她:“来,珍儿,上屋子坐去。”
田小丫更是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往屋子里去,进了屋,刚坐下,田王氏就给她抓了一把枣子,两把花生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让她吃,转身又去给她调了一碗蜂蜜水来让她喝。
“大娘,您太客气了……。”乔珍有些不好意思得说道。在大武朝的庄户人家,这种待遇绝对是接待贵客才有的,而自己一个小姑娘只不过是串个门儿,这田王氏便这么接待她,这让乔珍很有些压力。
田王氏笑眯眯得坐在一边儿嘴中一连声道:“珍儿,别客气,快吃点儿,这枣子是我今年打下来晒出来的,个顶个的又大又甜,这花生也是我们自己地里出的,洗干净了晾干,用小火翻炒出来的,可香了,你快尝一尝……。”
她如此热情,倒让乔珍不好推辞的,只得拿了个枣子放嘴里吃了,然后说:“真甜。”吃完枣,又从桌上拿起两颗花生剥着吃了,又赞了句,“真香。”
看到田王氏脸上的笑意更盛,乔珍趁此机会四面打量一下,却没有看见田小虎从屋里出来,想是并不在家中。往常,只要她在田家院子门口一晃,田小虎在门里瞧见也会跑出来和她搭话的。今天见自己进了屋里都还没出来,那定是不在家中了,这让乔珍有些小小的失望,本来她这次来就是想见田小虎,和他说一说啥时候结伴去大墩山的事。
田王氏从乔珍的眼神中似乎看出来什么,眉开眼笑地问:“珍儿,你可是在找我家虎子?”
乔珍倒不曾想到田王氏的眼光这么厉害,于是大方点头承认,“对,我有事找虎子哥。”
坐在一边儿的田小丫立刻睁大了眼问:“珍姐姐,你有什么事找我哥啊?他今日跟我爹爹去邻村帮忙做木工活去了,你有什么事就对我说,等我哥回来了,我便帮你传话给她。”
乔珍知道田小虎从今年开了年后已经在跟着他爹学木匠手艺了,所以从田小丫嘴中知道田小虎不在家并没有多么的吃惊,只想着既然今日不在,便改日来找他吧,反正去大墩山看一看也不是多么着急的事,过些日子再去也是一样的。
“哦,既然虎子哥今日不在,那我改日再来找他罢。”乔珍微微笑道,她自然是不能将要想让田小虎陪她去大墩山的事跟眼前的这母女两人说。因为这大墩山附近的村民都将去大墩山看成一种忌讳,要是现在对她们说了,她们一准儿反对。
谁料田小丫却嘟起了嘴道:“到底是什么事,珍姐姐只对我哥说,也不告诉我?”
乔珍刚欲解释,田王氏却瞪了田小丫一眼,“你个小丫头怎么那么大的好奇心,你珍姐姐说了那话只和你哥说,你瞎掺合什么?”
听了田王氏这有些深意的话,和她说话时那喜滋滋的语气,乔珍立刻会意过来田王氏的意思来,不由得满头黑线。看来,这田王氏对自己这么热情,是认为田小虎和自己有些男女之间的意思在,将来和她家虎子是一对儿。可是,自己这才多大呀?亏这田王氏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