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听闻,回身走到尹绍林身边,指了指许沫晨,道:“此乃桃花峪弟子。在花了村,中了血女的彼岸花毒。虽然我已用真气护住她的心脉,但解毒之法,尚无眉目。”
听闻“桃花峪”三个字,凌阳不禁颤抖了一下。双手扶住椅子,举目望过去。
“哦?血女都出动了。看来,他们真的要有所动作了。”凌阳语气淡然,看不出丝毫情感变化。
“绍林拜见掌门。”尹绍林趁着间隙,向凌阳行礼问好。
凌阳子起身,紫衫凌然而动,颇有霸气之感:“绍林,你也来了。”
“嗯,师傅让我从若淮谷地上山。他往淮山,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一点到。”在若山几个前辈中,他最亲近的,就是掌门了。最畏惧的,莫过于天权。最喜欢的,当然是玉衡。
天枢、天权、天璇本是一脉,天字辈徒弟。在北斗七星中,居于斗魁。凌阳、玉衡则要年轻一些,隶属斗杓。只是少年出英才,凌阳子天资过人,又在收缴幽阴泽中立功。因此被天帝指 任为掌门。
不过,这都是民间流传的说法。至于实际情况,如今一代,早已知之甚少。
“掌门,可有办法解毒?”天权问道。
凌阳子示意他坐下说话。他便退居一侧,在红木椅上坐定。尹绍林得到示意,也将许沫晨放在靠后的椅子上。
“骆谷主想必会有办法。”他淡然一句,派身边的童子去请骆戎舒。
“他也来了?”天权略显吃惊。
凌阳子点点头:“我们同从瑶池回来。他说派弟子先一步到若山送药,在此会合。前段时间,他一直被冥界中人跟踪。因此,才出此下策。”
众人听闻,不言语。
片刻,门口凌云而来一白衣男子,正是骆戎舒。
谛听识得他的气味,立即醒来蹦跳左右,欢喜不已。
“乖。”骆戎舒从怀中取出一个丸子,放在掌心。谛听蹭蹭,舔舔他的手掌,将那物吃了下去。然后满足地蹲在一旁,摇头摆尾,恭送他进殿。
“二哥,大清早的,什么事啊。我的美容觉还没睡饱呢。”他一边走,一边带些责备撒娇的语气。
脚刚站稳,见到旁边脸色惨白的许沫晨,他立即奔了过去。对旁人,视若惘然。
“她怎么了?”骆戎舒给许沫晨把脉,一边抬头问,神情严肃。
“她中了彼岸花主的毒。”凌阳子回答道,“师兄已用真气替她护住心脉,你可有解毒之法?”
骆戎舒不回答,仔细探查病情,心中倒是暗自责怪自己。
“柳知呢?”他突然想起,问道。
众人均是不解,天权疑惑道:“柳知?在花了村,就见到她一个人。”
“是啊,骆师叔。我在淮山遇到沫晨的时候,也只有她一个人。”尹绍林补充道。
“罢了。”骆戎舒无奈,料想任柳知定是贪玩儿,跟许沫晨分开走了。
“掌门,诸位,我需带徒儿回房内治疗,失陪。”说罢,他行礼告辞,抱起许沫晨要走。
“戎舒!”凌阳子叫住他,“不如去后殿的落清苑吧,省得再跑回雪华峰。”
说罢,他亲自在前带路。
骆戎舒点头,跟了上去。
落清苑乃凌阳子的私人住处,平日几乎无人出入。一般弟子更是不得入内。几个长座,也只有事发突然,不得已才会进入。去了,也只到落清苑的书房。
几人目送他们离开,又坐在外殿攀谈起来。
玉衡见尹绍林探头探脑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尹绍林见此,不好意思低下头去,脸上泛起红晕。
“绍林,你就放心吧。有你骆师叔在,你小师妹,不会有事的。”玉衡抿了口茶,声音温润如玉,字圆腔正。
“我,我只是怕时间长了,那花毒浸入骨髓。”尹绍林低声道。
“别怕。”玉衡巧笑,“你骆师叔,是出了名的医仙奇才。他的太素九针,是桃花峪历届谷主中,最出色的。”
听她此言,尹绍林便不再多言。几人絮絮叨叨询问了昭明寺的近况,又谈起近来人界异象。
凌阳子带着骆戎舒,绕过前殿回廊。穿过东侧幽静小道,前走几步,一个篱笆栅栏门出现。周围桃林满院,桃花盛开。鲜嫩的粉色,惹来几只蝴蝶围观。
骆戎舒抬眼望去,幽幽道:“想不到,你还留着这些桃花。”
凌阳子看了一眼,示意他跟上,沉默不语。
两人从篱笆门进入,一方小院朴实无华。前面开了方菜地,种些花草。门上牌匾,书“落清苑”三个大字。却是簪花小楷,娟秀不已。看起来,应是出自女子之手。
推门而入,骆戎舒迅速将许沫晨放倒在床上。从虚鼎内取出药箱,打开,里面陈列着各种药瓶和针灸盒。他取出银针,寻了许沫晨的百汇穴扎去。
凌阳子退居一旁,注视他。
骆戎舒挥手扫开长袍,开始扎针。长针落下,运气调功,真气顺着穴位深入骨髓。握针下放,局针扩散,提针疏通。毫针回扫,彼针充斥,最后大针长提。气运贯穿全身,打通经脉,疏 松活血。
凌阳子见他双手不停变换,银针根根插入,心中忍不住暗自称赞。
待插**位后,骆戎舒取出一个罗盘状的东西。施法控制,那东西则悬于空中。咒语念罢,罗盘居然开出一个口来。里面升起一个小圆球,七彩斑斓,正是七窍玲珑珠。
七色彩光闪过,发出光束,钻入许沫晨体内。红色窜入头顶,橙色张开蔓延颈部。金黄的光芒则浮于周身外围,绿色在眼皮上微弱波动。青光聚于腰间,蓝光则散布四肢。最后一束紫芒 ,从头顶穿过至脚趾,汇于掌心。
凌阳子见到玲珑珠,脸上不忍浮出担忧之色。
七窍玲珑珠上的铭文,再次从珠内冒出,悬浮于半空,围绕许沫晨。奇怪的文字,生生从她的鼻孔中钻了进去。片刻后,骆戎舒一挥手,扭曲的文字又乖乖钻了出来。只是,原本暗黑的 墨色,变成了血红色。
铭文乖乖回到玲珑珠内。骆戎舒双手起落,七彩光芒随之而动。宛若一片湖水,荡漾波动,起伏不定,华美无比。待彩光逐渐暗淡微弱下去,骆戎舒缓口气,收功调息。
玲珑珠归位,回到罗盘内。罗盘再次封口,一如当初。
凌阳子走上前去,将许沫晨的被子盖上。骆戎舒掏出一粒九花玉露丸,给许沫晨吃下。收拾好,两人便同时起身,向外屋而去。
“戎舒,想不到,你的太素九针,已经达到此等境界了。”凌阳子先开口赞道。
骆戎舒停步,折扇开,翩翩而然道:“多谢二哥夸奖,难得难得。”
“你啊,还是老样子。”凌阳子一手指他的眉心道,目光停留片刻,飘出门外,看向远方。“若是她知道你这般用功,定会欣慰的。”
“唉,我师傅啊,若是知道你还留着这些桃花。比知道我医术精进,还要欣慰。”骆戎舒笑容中带一丝戏谑,狡猾道,“念念不忘啊。”
“都过去了,别再提了。”不想,凌阳摆手制止。
骆戎舒只得挤眉抿嘴,表达一丝不满。
“那个天帝,也真是盯得紧。桃花峪都被他收入囊中了,还不放过。不然,嫂子也可以常来看看沫晨。”他坐在木椅上,自觉地喝起茶来。
“如今你已然是仙界之人,此段时间,切莫再与幽冥中人,有任何瓜葛。”凌阳子突然十分严厉,叮嘱道,“桃花峪的事情,我是管不得。但你既然叫我一声二哥,就好生听我的。不为 你自己考虑,也要为桃花峪考虑。”
骆戎舒心里愤愤:“二哥,你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