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想到这里,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可笑着笑着又想哭。
她很想、很想见他!自梦境一事,她最想见的就是他,最想倾诉的人就是他。
宁锦状似不经意的弯腰,匆匆捡起簪子塞在袖间,便忙去了白氏房内去找楚怿,“三皇子,妾身闻着血腥味有些不舒服,便先行回房了。”
楚怿于宁锦有愧,本是美好的新婚之夜闹成了这样,他拉过宁锦的手,道:“原是本王对不住你。这么晚了,你先回房吧,待白氏这里的事处理好了,本王再回去。”
宁锦福了福身道:“恰好,待三皇子回去后,妾身有几句话想同三皇子说。”
匆匆离开了絮雪园,宁锦几乎是一步作三步的飞奔回了新房。
她挥散所有的侍从,包括青画也被支走了。宁锦揣着忐忑的心,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她环顾四周,轻轻的喊道:“林迟?林迟?”
待过了好久,依旧没有人回应。
宁锦心底有些失望,满怀希冀的明媚双眸也逐渐黯淡下来。她原以为林迟会为了自己来,却不想根本是她痴人说梦。
“丫头。”
一声较为低沉的男音传来。
来人一袭黑色衣袍,包裹住颀长的身躯。他五官深邃立体,剑眉下的一双眸子更是深到包揽万千星辰,此刻薄唇紧抿,神色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似乎,天地间只余她一人。
宁锦猛然抬头,看着心心念念的男子就在身旁,先是愣了下,呆呆的看着林迟,转而眼泪便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落下。
林迟何曾见过这么脆弱的宁锦。
便是在她曾经最难过的时候,宁锦也只是闷声不响,一滴眼泪也未落过。
他的心顿时有些慌,忙揽住宁锦的腰,低声急切的问:“阿九,怎么了?”
宁锦还是一个劲儿的掉着眼泪,呜咽着说:“你还问我是怎么了,都是你在欺负我!我经历了什么,有多害怕,多想见你,你都不知道!”
她像是发泄般,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林迟也任她哭湿自己的衣服,笨拙的安慰着:“是我不好。有什么事情你处理不好的,都让我解决可好?”
宁锦听了这话,止了眼泪,有些想笑的说道:“哪有这么直白安慰人的?”
她垂下湿漉漉的眸子,又缓缓开口:“林迟,我做了一个梦……”
宁锦很想告诉林迟这段时间,她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梦,梦到未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可话语到口了,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宁锦的脑海里只叫嚣着一句话——
梦中她被囚禁在地下十年,为什么神通广大的林迟不来救她?!
重复再重复。
察觉宁锦突然止了话,林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问道:“怎么不说了?”
宁锦咬了咬唇说:“一个噩梦而已,是我小题大做了。”
她一直以来,都称那是一个噩梦。
可,事实却不如她愿。
林迟知道宁锦的性子,她是断不会被一个小小的噩梦吓到的,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他为宁锦擦干尚挂在脸颊上的泪水,猜测道:“我知你是在怨我。那日我写了字条,说日后会娶你。”
而今日,却眼睁睁看着宁锦嫁给楚怿。
宁锦静静的听着,也想知道林迟是作何解释。
“你知我不是食言之人,不管日后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待你如初。只是现下,我不能给你天下最好的生活,不能立刻娶你。”
这大概是他这么多年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林迟又收紧了手劲,眼底微微猩红,说道:“即使楚怿碰了你,你都是我的……”
宁锦的腰被他收的生疼,一时怎么也挣不开。
她张口咬了一下林迟的肩膀,声音含糊不清:“我有办法让楚怿不碰我。可我,只会等你三年,三年后,若你不能履行承诺,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识。”
梦境,只是梦境。
宁锦想打破它,不再受梦境的影响。
三年时光,就算,再给她和林迟两人最后一次机会。
听着如此决绝的话,林迟猛然道:“我不会违背承诺。”
宁锦叹息一声:或许吧。
他们两人在新房内温存,而絮雪园内的楚怿却犯了难。
白氏好容易保住胎儿,楚怿松了一口气,正想回去安慰新婚庶妻时,却不想宫里下了一道谕旨,让他即刻进宫!
楚怿甫一得到这个消息,还以为是宫中出了什么大事,换下喜服,便匆匆进了宫。
御书房内,灯火尚明,皇帝坐在龙椅上闭目思索。
楚怿见并无大事发生,遂放下心,行了礼道:“父皇。”
皇帝睁开双目,声音听不出起伏:“是怿儿来了。”他挥退了御书房内的所有宫侍,唯余他们父子两人。
“怿儿及冠封王已有半年了,却始终以皇子的名义参政,徒有王爷虚名。朕观你于户部有意,也已长大成婚,可以胜任户部了。”
这也是为什么楚怿早已封王,朝臣还尊称他为三皇子的缘故。
楚怿听后,有些不甚明了。
他成婚当夜,父皇把他紧急召来,就是为了单单让他接手户部?
而且还是先于大皇兄、二皇兄坐实了王爷之名。
楚怿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这其间肯定有原因,恭敬道:“父皇看重儿臣,是儿臣之幸。若父皇信得过儿臣,还请父皇明示,儿臣定竭力为父皇解忧。”
皇帝眼神里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说:“你有这个心就是好的。”他微微叹了口气,轩昂的眉宇间尽显疲惫,“朕就和皇儿明说了,你决不能碰新娶的庶妃宁氏宁锦!且得好好对她。”
你决不能碰新娶的庶妃宁氏宁锦!
且得好好对她。
楚怿的瞳孔猛然紧缩,他握紧双拳,问道:“宁氏是儿臣的妾室,若不出意外日后便是儿臣的正室。儿臣可否得知个中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