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方才那一刻,五皇子的心跳完全停止了,他不能想象黛玉受伤,凭着本能冲到黛玉跟前,这回更是语无伦次,手忙脚乱的抓着黛玉左看右看。
黛玉亦是给他前后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的笑道:“你这傻子,过来做什么,我身边有春纤、夏荷她们保护呢,你还不知道她们的能耐不成,倒把我吓得不行。”说着,丫鬟已经赶上前来扶起二人,整理两人的衣衫云鬓。
“我,我太害怕了,竟是忘了。而且不这样我就是不放心,我要自己守护你。”五皇子完全忽视殿上的文武百官以及近在咫尺的厮杀,紧紧把黛玉拥在怀里,深深嗅着她身上淡雅的兰花香气,安定自己紧张的神经。
虽然,黛玉在他怀里觉感到了从没有过的安心和疲惫,但现在可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正事要紧,微微用力推开了他的禁锢。五皇子便是不愿也没办法,这里的确不是亲热的场合。两人手挽着手,抬头看向厮杀的身影。
这一看不打紧,别人或许不认识那个黑衣人是谁,他们两人一眼就认出了,是云天。他,怎么会在皇宫里。压下心头的疑问,凝神观战。
忠顺王妃的功夫居然这么了得,一般的大内高手还及她不上,难道当初茜香就有意叫她潜伏在龙行了吗?那这阴谋都不知谋划了多久?
不过她的武功再好,比起云天来稍稍差了一点,所以几十个回合之后渐渐不支,左右掣肘起来。忠顺王妃想要用毒,可惜云天亦不是任人拿捏的,既然知道忠顺王妃善毒,他哪里还给她机会用出来呢。云天身形变幻更快,完全超过了忠顺王妃的反应能力,“砰”的一声,忠顺王妃被云天一脚踢得摔出一丈远,倒在地上口中吐着鲜血,很快就有一群侍卫上前把她压住绑缚好。
而看云天,毫发无伤,依旧风度翩翩,还不忘抚了抚衣衫,彷佛刚才的打斗脏了他似的。若没有方才这番激烈的厮杀,众人根本看不出他怀有这么了不起的绝世武功,只以为是个长得极为漂亮的邪魅公子。
黛玉拉着五皇子过来与他道谢,含笑说道:“多谢你,我已是第二次欠你恩情了。”
云天尚未答话,五皇子已经匆忙抢先说话:“谢谢你救了玉儿,她欠你的恩情由我来还。”说着,故意握紧黛玉的手,挑衅似得看向云天。这五皇子,前一瞬倒是个能担大任的伟丈夫,怎么这一眨眼功夫就成了一个小孩子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举动,也不怕损了他王爷的威信。
黛玉又好气又好笑,你捣什么乱吗,谁还不一样,定要宣誓一样的告诉人家算什么意思嘛?便是刚才咱们可以自己躲开,但人家在危机时刻站出来至少这番心意就很诚挚啊。
不止黛玉,上头安坐的皇上上一刻还怒气冲天,焦急不已,这一刻都换上了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臭小子,拽什么拽,你也有危机感了呀。下边立着的百官也是想笑好像不是时候,满是黑线掉了一地,这是哪一出啊?
“不必了,我救她不是为了要你们欠我,只是为了她的安全而已。再说,你又有什么立场代替她?”谁知这个才冰山一般冷酷的妖孽公子,这回倒是顶上了,狠狠地回瞪了五皇子一眼。
果然是想抢我的玉儿来的,没门。我是人家的未婚夫好不好,天下谁人不知,你别在这给我装傻:“我是玉儿的未婚夫,明年开春我们就要成亲了,是以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能代替她还你的恩情。”
云天一听周身戾气勃发,不提这嘛事还好,一提更生气,正要反唇相讥,黛玉眼看这情形有点怪异,忙是喊停:“好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议。云天,你是如何进的宫?”
见是黛玉发问,云天身上的冷意霎时收敛不少,淡淡一笑,方道:“我今儿一早就去府中找你,才知你入了宫,本想改日再来。细想发现公主府中的气氛和往日不同,守卫尤其森严,生怕你有什么意外,是以偷偷潜进皇宫来探探形势,没想到真看了一场好戏。”说话时只顾温柔的望着黛玉,眼中满满的都是情意。
黛玉的俏脸微微泛红,她心里没有云天,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听到这种话,总是有几分害羞的,只得低下头去。
你胆子不小,当着人家相公的面就敢这样,我若不在岂不更加露骨。五皇子酸得不行,再看见黛玉红着脸低着头,火气腾腾腾的往上窜。又怕黛玉怪他造次,不敢胡来,闷闷的讽道:“云公子不简单啊,皇宫里来去自如,还是在这样戒备严密的情况下。”
皇上虽想看戏,可再看下去说不得就得打起来了,罢了,改日看亦使得,这回先料理后事吧。正了神色沉声说道:“把一干乱党全部压入天牢,听候发落。忠顺王爷毕竟是朕的皇叔,朕恩准不计男女,给他们一家一个独立的监牢。
西宁王,南安王,东平王,一会你们三人手持圣旨前去抄没所有乱党的府第,吴侍卫,从今儿起由你接任禁军统领一职,莫相,你负责拟定一批官员接任叛党的位子。忠顺王爷勾结茜香阴谋篡位一案由清王爷全权负责,按罪论处,论功行赏。”
如此一来,预谋策划了多少年的忠顺王府谋逆一案才算落幕。后来,忠顺王封号撤销,忠顺王夫妻处死,其子女贬为庶民,他们以及他们将来的子孙永世不得入京城,也不得南下越过长江。家产全部充公,家仆奴才有罪的受罚,无罪官卖。
除了忠顺王府,一时间被抄家论罪的官员很是不少,什么户部侍郎、礼部官员、禁军将领啊,搞得京城百官整日魂不守舍,生怕一个不小心牵连上了自己,暗暗消去往日自己和忠顺王府偶尔往来的证据。
其中,还牵连了一个别人想不到的大家族,那便是史侯府。大家可曾记得忠顺王有一个心腹亲信,命唤史烽的,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史侯府的大侯爷,史湘云的父亲。按说他在湘云出世后不久就去世了,岂会死而复活?事实上他当年根本没有死,而是投靠了忠顺王爷,为他发展暗中的势力,又易过容,所以一直没有人发觉。此次也一并落马。
据他交代,如今的小侯爷,就是他死了之后继承侯爵的弟弟,亦是同党。这般,史侯府自然逃不过抄家灭族的大罪,史湘云后来被卖给一个富商老头做第十房姨太太,年纪轻轻就不堪忍受折磨而去了,这乃后话。
史府出事后,贾府吓得乱哄哄,每日鸡飞狗跳的。贾母等人清楚,他们即使没有明面上站到忠顺王府一边,可当初为了宝玉几次将贾府的祖产田地送给忠顺王府,难免不获罪。何况他们和史府走得那么近,是同气连枝的四大家族,不被牵连才怪。
没几日,王府也被抄了,原来王子腾自从被放了外任之后就被史烽给拉拢了,许以高官厚禄,而今也逃不过一个赴死的下场。
王夫人和凤姐当场骇得晕死过去,因为王家连一根独苗都没有留下,唯一的儿子王仁,为着当年强抢民女而打死人的事一并被处死了。自此,王家一门就绝了。而且,没有娘家的支持,她们在荣国府的地位岌岌可危,如果老太太迁怒于她们极有可能休了她们,叫她们能不急吗?
不过她们忘了,贾母眼下哪有心情管这种小事。
贾府之人足足等了两月,眼看其余叛党全被抓出来了,只有他们安然无恙,不免心中窃喜,以为可以躲过这一劫。可惜四大家族只剩下他们,还远不能和当日相比,日后一落千丈的前景都能想象了。
倒不是五皇子故意要放过他们,而是他们谋反的证据确实不足,不能无凭无据定人的罪。但到底翻出了贾府欺上瞒下、逼死人命、放高利贷等事,惩戒了一番,抄了贾府除府邸之外的全部财产,收回国公府的封号,有职和有诰封之人连降三级,留后观察。
这对贾府已经算得上灭顶之灾了,眼下贾府只剩下荣国府和宁国府两座府邸以及大观园,还有祭祀的几百亩祖产,一分可动用之银两都没了。贾母、王夫人、凤姐用尽各种手段攒了一辈子的体己银子和珍宝首饰,不想一朝全失,还不痛心死啊。贾赦和贾珍保留的两个六七品的闲散小官,那点子俸禄还不够一家子十日的嚼用呢,又没有其余来钱的路子。
贾母急得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数十年的保养白费了,又犯了风寒,凤姐一气之下原本已经六个月的男婴小产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投亲告友也没用,和贾府关系好些的家里都出了事,只有林家和孙家不但没有受牵连,还比以前更加荣耀了。林家几年前就断了关系,贾母带着一家子人几次上门求见都被拒绝;孙家自把迎春嫁过去之后就没了来往,派人去的结果是孙家名义上的奶奶迎春不认这门亲戚,倒把个孙绍祖高兴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