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刚被身边婢女扶起来的云紫然亦是一脸的惊讶,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容貌美丽的女子,那居然是她的姐姐,是六年前被父亲赶走的亲姐姐。
紫然皱了皱眉,突然想起刚才第一次见她时,总感觉她的相貌隐隐有些熟悉,但是当时自己并没有深究,却原来,自己竟然与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真相擦肩而过。
紫菀却并没有在意云紫然的表情,她只是定定的看着云正清,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她看到了他眼底泛起的些许愧疚,心里知道有了这些许愧疚,自己回到相府以后的日子也会稍微好过一点。
虽然她知道现在并不是回相府的好时机,毕竟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此时回到相府,等于是把自己送上门去给李氏拿捏。但是凌阙刚才的那句话已经堵住了她所有的去路。而云正清为了自己的面子也一定会接她回府。
凌阙看着云正清从刚才进来一直到现在都处于惊讶状态的脸,心里暗自勾出笑意,脸上却丝毫不露,反而表情严肃的和云正清继续说道:“云相,阙很快就弱冠了,到时阙希望能求得父皇同意,娶云相的女儿为妻。”
在云正清评估的眼神中,凌阙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怀里的紫菀。云正清明白了过来,原来他还是想和自己结亲的,只是他想娶的却不是紫然。
听到凌阙的那句话,紫菀亦明白了过来,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虽说她能成为相府的嫡女,但是她毕竟流落清楼,他娶她就不怕她的身份给他蒙羞么?更何况,她虽为相府嫡女,虽然云正清对她会有一丝愧疚,但是她敢保证,云正清绝对不会把筹码押在她的身上。
明白过来的云正清连忙朝着凌阙拱了拱手,道:“老臣多谢殿下抬爱,只是紫菀身份有污,怕是配不上殿下呢。”
紫菀听到这话,嘲讽的看了眼云正清,果然,他的心永远都是偏向云紫然的,那才是她的好女儿。
凌阙却是张扬一笑,道:“云相多虑了,是我要娶王妃,不需要顾忌他人的眼光。”看着云正清道貌岸然的脸,凌阙的笑容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又道:“只是云相,紫菀是你的女儿,在你的心里,她就是这样的吗?”
凌阙的这句话可以说是红果果的责备,云正清涨红了脸,他没有想到凌阙为了紫菀居然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他心里不禁对才刚见面的紫菀生出了些许不喜。
紫菀知道凌阙的那句话是在给她出头,虽然刚才她注意到了云正清眼底的一丝不喜,但是有了凌阙的这些话,云正清表面上还是不会对她太差的,这样她回府,日子也会稍微好过一点,毕竟他还要顾及凌阙。
紫菀微微偏头,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云紫然,只见她那双泪意盈盈的杏核眼微眯,眸中的怨毒直射而出,紫菀想如果她的目光可以杀人,那么自己早已粉身碎骨了吧。
紫菀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目光平静的滑过紫然。即使没有凌阙这回事,她一回府,也必定会与云紫然水火不容,如今添了凌阙,她们的之间的怨怼不过是更多一分而已,而对她来说,多一分少一分并没有什么要紧。她本就是为复仇而来,她不会让李氏,云紫然,甚至云正清好过。想到这里,紫菀的嘴角噙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淡淡笑容。
云正清见凌阙的态度那么强硬,叹了口气,看向紫菀,语气和软,眼里甚至氤氲了些许泪意,慈爱道:“紫菀,这么些年来,你受了不少苦,是为父对不起你,好孩子,快过来,给父亲瞧瞧。”
紫菀看着云正清那一脸慈爱的模样,心中冷笑,哼,就你会演戏?逢场做戏可一向都是清楼女子的拿手本事。紫菀眨了眨眼,泪水流出,看起来比云正清还要伤心。紫菀来到云正清的身侧,盈盈一拜,声音哽咽:“爹,是孩儿不孝,不能陪伴在爹的身边。”
云正清一愣,看着紫菀如此伤心的神色,顿时心里真的生出怜爱的情意,拉起紫菀,仔细端详,道:“我的紫菀真真是好姿色,爹能再见到你,就不会让你飘零在外受苦了,这就随爹回府,爹一定好好补偿你,啊。”
“多谢爹,可是紫菀还有些许物事没有收拾,可否明日再随爹回府?”紫菀说罢,有事盈盈一拜,继续说道:“而且,紫菀的麦身契还在楚妈妈处。”
云正清思索片刻,道:“那也好,你先去收拾东西,爹一定为你赎身,明日午时,爹来接你回府。”
紫菀来到后院,来到了那个承载了她六年记忆的房间。看着眼前熟悉的布局,精巧的雕花榻,梨花木桌椅,桌上的茶具还如以前一般,一旁的梳妆台上空空如许,只剩下一把铜镜,照出了她的云鬓花颜。
紫菀伸手,推开雕着牡丹花纹的木质窗户,温暖的阳光扑上了她的脸颊,紫菀眯了眯双眼,看着院中一派零落的小花圃,回忆漫山心头。她恍惚看到了院中莫少熟悉的身影,眸中带笑,那么温柔的注视着她,仿佛,她就是他眼里的一切风景。
紫菀擦了擦眼眸,院中空空如也,只有熟悉又荒芜的景色。好像莫少不在,这个院中的春天都来得那么迟。
紫菀并不知道现在楚妈妈的幕后主人是谁,但是她知道她在这多留一日,就多了一日的危险。但是,她还是要留下,她还要再等一晚。莫少,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紫菀在心里悄悄的念叨着,眸中满是思念。
洛阳城外不远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在疾驰,可是驾车的人却还是觉得马车太慢了一般,拿着马鞭狠狠的抽打着拉车的骏马,希望它的四个蹄子能跑得更快一点。
马车内的主人双眸紧闭,像是在闭目养神,看起来神态优雅,沉着冷静。但是那眼眸下隐隐的黑眼圈,如玉的下巴上冒出的几根希拉的胡茬,都在显示着主人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沉着。这么急匆匆的行走,只能表明,定有大事。
马车内的婢女看起来面目普通,神色中满是急切,小心的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色,道:“莫少,今日就能到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