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是个有远见的主儿,否则也不会在梁齐荃最贫困颠倒的时候,不离不弃,只可惜她只生了梁絮扬独女,虽然梁原也叫她母亲,可又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难免有所芥蒂!
若是真可以给曾氏做女儿,景钰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这天下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且看他们要上演一些什么好戏!
九月初九,是个好日子,也是一个好天气。秋高气爽,景钰换上华服,迈着盈盈的步子,尽显娇媚,无论如何,今日也是她扬眉吐气的日子。
丫鬟们正将景钰引去祠堂,正好认祖归宗,相府的人口很多,旁枝错节,大大小小加起来恐怕也有二三十个主子,要是撇开这些光吃饭不干活的,剩下的更加是数不胜数。
宗祠内,上座的是丞相梁齐荃,他左手边是梁原,右手边是曾氏,梁絮扬伴着曾氏而坐。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景钰并不认识,只是她面带微笑,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景钰曾偷偷仔细观察过府里的小姐,怎么样请安,怎么样打招呼,也是学得有模有样,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个乡野长大的野丫头!景钰第一次见自己的亲爹,抛弃过她,又领她回来的亲爹!
梁齐荃虽已经年过四十,棱角分明的脸上却依旧可以看出当年英气逼人的痕迹,少不得也是一个帅哥!
絮扬的气色很好,可能是她和郁琮的亲事定下来了吧!梁原的脸色有些苍白,清瘦了不少,景钰还是很感谢这位哥哥,至少在她最虚弱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温暖。
梁齐荃却是一脸的冷漠,只喝了一口景钰敬的茶,放下了。曾氏长得慈眉善目,朝景钰伸手,景钰笑着把手交给她,就像是许久不见面的亲人。
“有些日子没见,瘦了。病好些了?”
景钰承笑,“好些了!谢谢……夫人关心。”
“姐姐叫母亲才是……”梁絮扬在一旁笑道。
过继的仪式庄重而复杂,也请了法师做法,景钰只是如履薄冰,不多言一句。
仪式过后,相府里请了戏班子来,咿呀咿呀不知唱了什么,对于戏曲盲来说,连京剧也听不懂的景钰,更别提是南吴某地的方言戏剧了。
只是无意间,景钰瞥见了梁原的神情,好像是病了。景钰拉了拉絮扬的衣袖,“絮扬,哥他不舒服吗?”
“自从你去了锦城,哥哥就生病了。没事……已经好了许多。”
戏正到酣处,却听得外边传来了叫骂声。梁齐荃怒道:“大胆!何人喧哗!”
一个丫鬟畏畏缩缩上来了,景钰认得,正是方才给她更衣的丫鬟,可桑青竟然也被拉了上来。小丫鬟识相,见了丞相,扑通就给跪下了,桑青性子倔,从来不曾与谁下跪过,从来不懂得这些规矩!
“老爷夫人,您们来帮奴婢评评理,这不知来出的女子打破了东西,却还不认帐!”
下人们的事情一向是由曾氏插手解决的,曾氏却不曾见过桑青,便问道:“这妮子是何来处?”
桑青斜视了曾氏一眼,完全没放在眼里,“与你何干?那花瓶不是我弄碎的,是你们府上的下人毛手毛脚!”
语气如此冲撞,景钰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心里想着,这下麻烦了!
曾氏不悦,梁齐荃却比曾氏还要不悦,这不是在他的地盘撒野?只说了一句,“拖出去打!”
景钰只得出面,桑青好歹也是凤遗春的人,好心安排为她治病,若是让桑青挨了打,也不好意思去和凤遗春交代。“父亲,母亲,她是钰儿的大夫,只是平日里自由懒散惯了,多有冒犯!请您们原谅!”
“该吃药了!”桑青竟顾不得时间场合,到了吃药的点,便开口就说。景钰乖乖走到了她面前,服了她手里的药丸。
“桑青是无欢谷凤遗春师父唯一的徒弟,医术高明,也多亏了她,钰儿才可以站在这里!望父亲母亲可以查明实情,再做处置。”
梁齐荃喃喃道:“凤遗春……凤遗春!原来是她!……罢了罢了,都退下去!”
曾氏瞪了梁齐荃一眼,梁齐荃眼神望向别处,一副无可厚非的样子。这一切,都被景钰看在眼里……
“景钰,圣上有旨,将你赐婚于东方尚书独子东方律,即日完婚。正好,本月十六是个好日子,你同絮扬一起完婚。”
赐婚?!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赐婚!什么认祖归宗,只不过是为了和东方府门当户对。梁齐荃几乎是用勒令的语气说明,甚至连圣上也搬了出来!
景钰她,还有反抗的余地?她好像明白了,梁原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
赐婚东方尚书独子东方律。听到这一句话时,景钰的脑子转了好几圈。接受,那就是嫁给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男人,是翩翩公子还是歪瓜裂枣,已经不重要了!拒绝,丞相拗不过圣命,景钰也拗不过丞相。与其恶语相迎,还不如和和美美。
“终身大事,自然听从父母之命。钰儿在此谢过爹爹。”景钰向梁丞相行了礼,一副乖巧可爱善解人意的模样。
梁原有些不能够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那个叛逆清高的钰儿吗?就这么答应了东方府的求亲!
“钰儿……”梁原忍不住叫她,若不是众目睽睽,他想让景钰给他一个回答,为什么变得这样快。
景钰不想让梁原失态,便先堵住他的嘴,道:“哥哥神情疲惫,好好休息才是!钰儿也好久不见哥哥,如今又出嫁在即,改日和哥哥细说也不迟……”
“钰儿啊钰儿……你何时变得如此曲意逢迎……”梁原心里有些痛,景钰笑的越灿烂,他就越痛!
一出好戏也罢了。曾氏对景钰道:“今儿见有桂花糕,觉着好吃,多尝了几块,肚子竟有些积食,钰儿,你陪我去花园散散步!”
絮扬笑道:“母亲,扬儿也一起吧!我也想玩玩!”
曾氏只点名道姓让景钰陪她,说明一定有事与她说。曾氏假装生气:“马上就要嫁人了,性子还这么浮!到了西侯府,少不得让人笑话,说我们相府家教不严!”